“咋咋呼呼的做什么?被李嬷嬷得知又得有你好果子吃了...怎么了?不是叫你去歇着嘛?”
春桃疾步入屋,“小的是准备下去来着,这不见酒酿好了,秋菊说郡主交代过要给长公主送一碗过去...”
母亲这两日睡眠不好,听讲酒酿有助入睡...白止秋莫名其妙地点头,“所以呢?”
“小的便帮忙送去公主院中...然后!郡主,然后你猜我瞧见谁了?”
“谁啊?好了,快别打哑谜,我都乏了...”
春桃连忙肃了神色,垂首告罪,“好好好,郡主!小的竟然瞧见了那白公子!”
“……什么?”白止秋蓦地一僵,时间都好像已在这一刹间凝固。
她的神情有一瞬茫然,声音带了些颤抖,“我没听错?你说的是白遇安?春桃你确定是白遇安?这大晚上的...他来作甚?”
她自然知道白遇安是断不可能会告她的状,但她岂敢相信...他竟会出现在她府中?
这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这太过匪夷所思!
莫非...莫非他真的来向母亲直言求娶了?
这...这家伙也用不着这么急吧...
也不事先寻个机会与她知会一声...如此莽撞,母亲岂会答应!
“真的!郡主不信您去瞧一瞧。”
去!当然是要去!马上就得去!
白止秋一颗心噗通噗通乱跳,手足无措,思维都甚至陷入了停滞...诸天神佛,十方菩萨都知道她有多想他...
她胡乱抓了一把头发,“这...我、我这...快给我梳妆...别了,随便挽一挽算了,快...”
明月在天,清风吹叶,宫灯烛火一盏盏映着满天繁星,恍如九天宫阕,河汉点点。
白止秋匆匆忙忙,带着春桃俩人一前一后疾步踱长廊、过垂门,深夜秋风沁冷,将她松松挽起的秀发吹得翩飞翻卷。
刚踏进主院,目光越过茫茫夜雾,遥遥地,她一眼便瞧见青瓦檐下的那道身影。
白遇安...真的是白遇安!怎会真的是白遇安...颤悸突然从心底升起,白止秋激动得手脚都抖了...
惊喜来得太过突然...来得太过匪夷所思不可思议...她又岂能想到他就真敢这样大胆,竟敢...竟敢真的上门求娶...
又没有要他如何情深...他竟就陷得如此容易了么...哼,就知道这小色胚离不得自己...
他是不是也像自己思念他一般思念着自己呢?他是不是也想跟自己永远在一起...一刻都不愿分离?
当真是好不知羞的混蛋,也不说找媒人选个好日子...
要是家中拿不出银钱不会与她说一声么?她还能不帮衬些许体己?
就这两手空荡荡...怎好意思上门...跪死过去难不成母亲就会首肯了么!
也不知母亲可会嫌他家世不堪?应当不会...家世再好又岂能与天家相比...母亲根本不注重这些,定会同意的!
无言的欢喜盈动,乌七八糟地想了一通,白止秋的唇角不由自主地漾开了一抹蜜意,眸中的欣喜是无论如何都再掩饰不住了!
天际暗沉的尽头,一轮素月微泛冷光,一天一地的清辉将白遇安的影子拉得有些瘦长,如同世间风华尽数往他身上倾注。
他兀自低着头,脊背挺得笔直,如松柏般清越的身姿静跪在朦胧光影里,淡如烟雾,萧索孤清。
身上全没了之前锐利夺目的张扬之态,反而有种让人妄想为他舍生忘死的矜贵冷漠,俊美不似凡物。
白止秋管不住自己这一双没出息的眼睛,她痴痴地将目光粘在他身上片刻,正欲趾高气昂地唤他一声,视线无意向屋内一扫...
心头突地一跳,她一直翘着的嘴角缓缓落了下去。
但见正屋之中,母亲高坐,漠然沉思的样子不辨深浅。
而爹爹...爹爹竟赫然跪在了她的脚边,萧然无声...
“郡主...这...”春桃与白止秋仓促对视一眼,不由面面相觑。
檐下挂着的几盏橘黄宫灯,在夜雾寒风中摇摇晃晃,忽明忽暗,白止秋思绪陡然大乱,她眉心一拧,低声道,“你下去。”
“是。”春桃十分有眼色,不敢再多言,小心翼翼应了一声,快步离去。
天地间一片宁静肃穆,四周幽静的黑暗与淡蒙的光影交替,悠悠荡荡中有着无尽的怅然。
心里如同压着一块石头,白止秋呆呆地长久立在原地,再也提不动脚步。
什么意思...白止秋并非傻子,然任她想破那小脑袋瓜,也想不明白眼下的状况...
白遇安...白遇安究竟缘何会突然出现她的家中,爹爹...爹爹为什么要跪在母亲脚下...这再怎么瞧也不像是上门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