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天边的彩霞艳若红脂。
高启刚下朝归府,便有婢女候在门前,一见到他,急匆匆的道:“相爷,老夫人的心疾又犯了,您快去瞧瞧吧。”
高启听道这话脸色骤变,连朝服都未来得及换下,便步履匆忙的往西苑赶去。
他一踏进厢房内,便担忧的唤道:“祖母……祖母,您的身体可还安好?”
床铺上卧着一鬓发斑白的老妇人,她捻着手帕,掩嘴轻咳,“咳咳……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时日不多了……”
高启上前握着老妇人的手,另一只大掌轻抚着她的胸口给她顺气,“祖母你别说胡话,您会长命百岁的。”
高老夫人缓了口气,她凝目望着高启清俊的脸庞,语气叹息:“我家启儿模样生的这般俊俏,可真是怪了,怎么就一大把年纪了,连个媳妇都讨不着呢?”
“祖母……”
高启无奈,对于自己的婚姻大事,他似乎并不想多言。
高老夫人反握住高启的手掌,眼中盈满泪光。她早年丧偶,中年丧子,人生很是坎坷艰辛。
现下回想起往事,心里酸涩,哽咽道:“启儿,我们高家子嗣单薄,整个家族只有你一个男丁,你可知祖母心里的担忧?”
高启的父亲生前贵为镇北大将军,出征挂帅,捍卫国家疆域,不幸战死沙场。
高启的母亲生他时身子落下了病根,本就有些虚弱的身体,再听到丈夫战死沙场的噩耗,更是一病不起……没多久,也去了。
高老夫人饱受丧子之痛,白发人送黑发人,含辛茹苦的将高启拉扯大。
高启也聪慧懂事,机敏过人,自小便孝顺,勤奋好学,擅属文作章,所引观点新奇而切于时政。
年纪虽轻,却喜得圣上青睐,仕途上更是刚过而立之年,便登上丞相之位。
唯有一点不好,便是他的婚事迟迟没个着落,这可愁坏了高老夫人了。
看着高老夫人白发苍苍的容颜,高启心里愧疚。
虽然先前拒绝了几次纳妾之情,但这次,他似乎有些动摇了。
他不忍祖母伤心难过,点头,轻声道:“是孙儿不孝,令祖母伤心了,孙儿听从祖母的安排便是了。”
高老夫人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了下来,她这个孙子有时真是倔得很,认定了的事,便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虽然他不肯娶妻,但肯纳妾已是很难得了。
高老夫人知道他心里头有个结,一时半会也解不开,她也不能逼的太紧。
先纳妾也好,早日生下孩子,为高家开枝散叶,等他日再娶正妻也不碍事。
高老夫人给高启寻了个血统高贵的前朝大臣之女做妾。
那姑娘名叫秦苏苏,生得貌美,面容姣好,身段玲珑,自小学习琴棋书画,知书达礼。
美中不足的是,秦苏苏是奴籍,所以她只能做妾。
一个身份卑微、孕育子嗣的妾。
秦苏苏的气质是极好的,亭亭玉立,宛若出水芙蓉。
即使为奴四年,身上也未露出卑微的奴性,举手投足之间倒是时常显出一种潜在的贵气。
秦苏苏的父亲,是前朝大臣,前些年朝代更替时,其父不愿归顺今朝,以头撞柱而亡,以表忠烈之心。
当今圣上也是个开明的,对于一代忠臣的逝世表示敬佩和惋惜,并未作过多的追责。
只是下旨抄了秦家,后将秦家几十口人都贬为庶民。
秦苏苏是嫡女,为秦家大夫人所生。
秦家大夫人早亡,秦苏苏自小便是个可怜见的。
所幸秦父尚算宠爱她,家道未衰败前,她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京中贵女。
可秦家二姨太是个黑心的,被抄家后,为了给自己的小儿筹钱上私塾,竟将秦苏苏给卖了。
秦苏苏被卖时,才将将十五岁。
她知世道变天了,自己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被众人吹捧的贵女了。
被卖到高府后,她安守本分,温顺听话,上头吩咐下来的事,都是尽心去完成的。
秦苏苏在高府只是个小婢女,是不能到相爷亦或是老夫人跟前伺候。
她平日里待在洗衣房里,负责洗主子们的衣裳,四年过去了也没见着过几次相爷。
路上远远瞧见时,也不敢靠近,恭敬的立在远处,便垂首行礼。
是以,四年过去了,她也不知相爷生得如何,只依稀瞧见一个模糊的轮廓,应当是俊美的。
昨日,高老夫人把秦苏苏叫到跟前,跟她说了给高启做妾之事。
秦苏苏受宠若惊而又惶恐不安。
自小教养嬷嬷便告诉她,像她这样身份显赫的贵女,他日是要嫁到富贵人家里去做正妻的。
所以,做正妻的思想早已在秦苏苏心里根深蒂固了。
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