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听着官员们的阿谀奉承,一边听着小姐们的尖酸刻薄的语言,我感觉我的脑袋都要爆炸了,更多的还是讨论我是谁,毕竟登记在册的娘娘里可没有我这个人。
但他们也不敢直接问,就只能自己瞎猜了。
马思雨跟在我们后面,苏言看都不看她一眼,好像她就是个宫女似的,让这位马娘娘的脸色十分难看。
我们走到中堂,也是苏言坐在高位,我坐在他旁边,马思雨只有往下面坐的份,接着四周就是达官贵人。
吉时未到,都是官场上的各种唠嗑,我不感兴趣,四周晃了一圈,也没看见林汐。
凌王府上上下下张灯结彩,这中堂也是铺了红毯,插满鲜花,用布带编织而成的红花高高挂起,玉盘珍馐,如花美眷。
“公子,这吉时还要好一会儿,我能不能先去四处逛逛,我……我这还没有来过凌王府,能不能……”
“好好好。”苏言笑着说:“去吧,记得在吉时之前回来,否则吃不到好东西了可不能赖我。”
我做了个鬼脸,俏皮地说道:“遵命!”
我从怀里掏出面巾,遮住脸,出了中堂,慢慢走着,穿过纷扰的人群,穿过满满当当的嫁妆,看着这分外熟悉又陌生的凌王府,我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我现在只想找到林汐,天知道她会在哪里,又会做什么,虽然我和这个女人还算情敌,但她毕竟是林雨的亲姐姐。
我知道她现在的心情,我更能理解,毕竟当年苏凌亲手把我推下药池的时候,我也是那样地撕心裂肺,可她不是我啊,天之骄女,怎么能承受这样的痛苦,不像我,我就是这么一个卑微的人,就算被伤害,被欺骗,也能自己站起来,擦擦眼泪,大哭一场,不就好了吗。
把那些最痛的记忆埋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我不难过,我不心疼,久而久之,就真的不会心痛了吧。
可是我现在看到这些耀眼的红色,这些光彩照人的珠宝,我为什么还是我心痛呢,我还是会难过呢,一片一片掰开我的心,碎成一瓣一瓣的,我紧紧抓住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鬼使神差地,我竟然走到了醉生梦死。
我浑身丢了力气,靠在醉生梦死的墙壁上,跪倒在地上。
擦了擦眼泪,我重新站起来,走进院子里,醉生梦死里的院子还是老样子,林汐种的那些丁香花长的很好,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生意盎然。
一看就是有人经常打理过的,也是,苏凌对林汐的东西一向很上心的。
我的眼神慢慢移向那个落寞的角落,那是我给苏凌种的梨花树的地方。
在那里,的确有一棵树,不过已经不能被叫做树了而已。
我依稀记得,我离开凌王府的时候,它依旧是生机勃勃,我还想等来年开花,我可以站在梨花树下,风吹过,梨花落满肩头,我想苏凌看到这棵梨花树的时候就会想起我,我想我总是要在这里留下一些我存在过的痕迹的。
可是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这棵梨花树已经枯死了。
干秃秃的树枝,枯萎的焦黄树叶,它像一个迟暮的老人,颓败不堪。
我慢慢走近,它底下的那小片土壤已经干得凝结成块,树枝已经脆了,轻轻一碰就能掉下来不少。
这一看就知道,自我走后,没有人好好打理过它。
也是啊,当初苏凌根本没有答应我会帮我照顾这棵梨花树,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而已。
我的心隐隐作痛,蜷缩在这棵树下,好像看到了不久之后的自己。
其实苍天早就给过我提示了不是吗。
梨花。
离花。
一切在最开始就注定好了。
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缘分,他利用我为他解毒,我一心想逃出凌王府。
可后来为什么改变了呢。
在这场尔虞我诈的较量之中,谁先动了心,谁就会输得一败涂地。
我环顾四周,丁香花的香味像蜜糖一般,醉生梦死是安静的紫色。
这棵枯死的梨花树,看起来就像是个局外人。
“林小隅,你在这里。”
“!”我一怔,猛地站起身,丁香花中,他一身红袍,玉树临风,面白如玉。
“王……王爷?”我诧异地看着他,“您……您怎么会在这里,您不是应该和李小姐待在一处吗。”
“吉时未到,暂且不必惊慌。”苏凌皱眉:“本王是来找你的。”
“找找……我?”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我身后的梨花树看去,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给了我一个解释:“这棵树死了,本王忘了你还在这里种过树,因此没有照料,你要再换一棵吗。”
换一棵又能怎么样呢,你若不想理它,无论再种多少棵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何必再为难彼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