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苏凌的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
芭歌从屋外走进。
“这么晚了,来这里做什么。”苏凌没有抬头看她,也知道是芭歌,故此他依旧看着手中的奏折。
这些奏折表面上是呈给林汐的,实则都是苏凌在批阅。
“如果你是来商讨对付璃国之事,我也已经讲过了,明日等落月和李云来了再一起商讨。”
“我是为了林小隅来的。”
苏凌放下手中的奏折:“为了她?她还能有什么事,关于她,我也说过了,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
“中毒而死。”
“什么毒?”
“我不知道。”
“在哪里死的?”
“越国边境。”
“什么时候死的。”
“一年前。”
“请过大夫看吗,哪个大夫?吃的什么药?死之前说过什么话?”芭歌咄咄逼问。
苏凌不耐烦地抬起头,看着芭歌,眉眼冷峻:“你问这么多是想知道什么呢?我告诉你她死了她就是死了,难不成人死还能复生?你有空拿这些时间来怀疑我,不如想想怎么对付璃国!”
林小隅的确是死了的,他把她的双眼挖给了林汐,又把她一个人丢在未央宫,承担下了所有,苏言不可能会放过他,张恒之也不可能会放过她,等待她的只会是折磨和拷问,然后再蹂躏中死去,再无其他。
“国师大人,虽然她的确背叛过您,但您也别忘了,是您一开始利用她入宫,若是没有她在苏言面下保住你,你现在怕是只有一具尸体了。”芭歌道:“她一个那样好的姑娘,我相信在流放的途中,没有她,您也活不到现在。”
苏凌的脸色越来越难堪,说实在的,他已经忘记了去穗芳阁之后发生的事情了,也不知道林小隅是怎么救出他的。他没去想过在那段时间会发生什么,因为对于他来说,发生任何事情都不重要,也不会在他的心里留下任何东西。
“国师大人,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她是被你拉下墓害死的。如果你说的是假话,那么请你告诉我真相。”芭歌不依不挠。
她自从从璃国逃离以后,颠沛流离来到晋国,本来一生中再无其他,全心全意只为复仇。她本以为她无法奢求的亲情,友情,她自以为的冷漠疏离和分寸,全部败在了一个女孩手里。
这个女孩,纵使知道自己是苏凌的人,纵使知道自己在监视她,防备她。
纵使知道自己只听苏凌的命令,但她还是会一心一意对自己好。
她会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也要请求苏凌接自己出宫。会在自己高烧不退的情况下去求药,在冷宫时没有被褥,她会让自己和她一起睡。
她会担心自己有没有受罚,会向苏凌求情。
还会在苏言已经下达死命下,去找谢六救自己。
她一边说着自己其实贪生怕死,一边却又可以为了那些人奋不顾身。一边说着无所谓,一边又会偷偷抹眼泪。
这样的一个姑娘,你对她好,她就会千倍百倍地对你好。这样的一个姑娘,她会相信你的善意,相信你的真诚。
这样的一个姑娘,为什么还有人舍得去伤害她?
“真相就是,她已经死了。”苏凌道:“无论是什么样的死法,总之,她已经死了。”
“那她的尸骨呢?”
“本王随处找个地方就埋了。”苏凌道:“行程匆忙,汐儿眼睛又受了伤,我们没法过多停留。”
芭歌深吸一口气,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转身走出房间,“既如此,今夜恕芭歌无礼了。”
走出房门,迎面就看见林毅在院子里等着:“你怎么也在这里,难不成你也是......”
“我和姑娘的目的相同。”林毅道:“不过姑娘比我早一步,国师大人有说什么吗。”
芭歌摇了摇头:“小隅真的死了。”
她浑身无力,摇摇晃晃地走到林毅身边站定:“我没想到,再见时,已是天人永隔。之前她来京州,还给我写了信,说他们不放面露面,只能写信给我,她还问我过得好不好,我给她回了信,可是不知道他们的地址,就迟迟没有寄出去。”
“歌儿.....”
芭歌道:“你能扶我一会吗?”
林毅点点头,将扑在自己胸膛上哭泣的芭歌抱住。
“林毅,我如你一样,也把小隅当成自己的家人。”芭歌很少流泪,就算是当年入狱,被判死刑,一滴眼泪也没有掉过:“我的家人全部死了,被一个外面的杂种杀死了。我一直把小隅看作自己的亲妹妹,可是她现在也不在了,林毅,我只有你了......”
“歌儿......”林毅心中悲痛,他又何尝不是呢?
自己苦苦追寻的过去,自己的亲人,侄女,都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