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心顿住脚,对容隐尴尬地笑道:“殿下,您这是?”
容隐向她走过来,他每向自己走近一步,沈沐心就觉得自己离死亡更进一步。
“背着包袱,先生要走?”容隐走至沈沐心的面前,询问似的问她。
沈沐心仰头看着他,面不改色地说道:“家父突发顽疾,来不及上报,殿下,还请让草民回去尽个孝。”
她诚恳的眼睛对着那双波澜不惊的眼,正在她觉得容隐已经快动摇之际,耳中响起一阵讥讽的话语:“编也不编得像样点,咱们殿下早就把你底细查得一清二楚了,你一个乞儿,何来家父?”
她侧头看过去,见浦方正眼神愤愤地看着她。
是他的心中所语。
“撒谎。”容隐不咸不淡地说道。
倒是比浦方坦率。
“你想走可以,但这里也不是任你自由出入的地方。”说完,他便越过她,进了大厅。
不知何时,所有幕僚都被叫了出来,林林总总十五个人,他们脸上没有困意,被叫出来更多的是疑惑。
见到容隐,大多数人脸上写满了谄媚。
有个男子恭敬地问道:“不知殿下深夜叫我们聚集于此,所为何事?”
容隐负手而立,没有应答。
他身后的浦方上前一步开口道:“各位,现在外面动荡不安,东宫也多受波折,现如今为了节约开支,你们只能留下一半的人,那些想要回家的,就趁早收拾东西离开。”
说完,浦方轻蔑地睨了一眼定定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沈沐心。
所有人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看到了她。
她背着包袱,引得众人窃窃私语。
温世誉从一开始就看到她站在门口了,他不理众人诧异的眼光径直向她走去。
“木心兄,你要走?”他边走边问道。
沈沐心摇摇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做答。
温世誉自然地将她拉到了人群之中。
容隐看了眼沈沐心,说道:“你们有谁想离开的,门是开着的,现在就可以走,本宫绝不阻拦。”
沈沐心看着容隐平静的模样,感觉他应该没有怀疑自己。
若要帮助相府脱难,容隐是最稳妥的靠山,现在他们有了共同的敌人,以后更能同仇敌忾。
她下定决心,不走了。
剩下的人早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安乐窝,只用动动嘴皮子就被人好吃好喝的供着,大家都是在外过得不如意的人,自然没人想出去。
“既如此,各位,你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谁在这一个月中为本宫获益多,谁就能留下,相反的,就好自为之吧。”
说完,容隐再次深深地看了沈沐心一眼,像是要在她的身上找出另外一个人。
她知道他想找的是谁。
可她还是干笑了两声说道:“殿下,时辰不早了,您慢些回去。”
容隐哼了一声,随后离开了。
沈沐心看着他的背影,心想,他肯定也觉得,前世那端庄温婉的相府嫡女定然不会做这些抖机灵似的行为。
直到守在这里的小厮关上了地下室的大门,沈沐心才回过神。
身边的人一片哗然,大家都觉得这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情。
这里的人大都成为了挚友,对于他们这种自诩君子的人来说,要做背叛亲友的事情,是一件无比艰难的事情。
可在这个乱世,活着比挚友重要。
“木心兄,你当真想走?”温世誉走到沈沐心身边问道。
沈沐心摇摇头道:“若我真想走,方才就该走了。”
温世誉好似松了口气,寻了一根长木凳过来,他让沈沐心先坐下,自己也坐在她身边。
温世誉天真地开口道:“木心兄,我们一起努力留下来吧。”
沈沐心没说话,她心中默默思量着。
这里加上她共有十六个人,只能剩下八个的话,确实是一件残酷的事情。
倒是有人走了过来,阴阳怪气地对温世誉说道:“你想留下来?还是省省力气吧。”
说完,那人便扬长而去,沈沐心看得出来,温世誉在这里并不受喜欢。
她对温世誉笑了笑,“行了,明日再说吧,我累了,先去歇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第二日一早,沈沐心一开门就看见了温世誉,他笑得一脸真诚,“早啊,木心兄。”
沈沐心对他点点头,她现在已经习惯了他对自己的这个称呼了。
两人一起吃完早饭之后就去了大厅,人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都在商量怎么为容隐效力,出不去又不知道外面的时局,一群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沈沐心倒是丝毫不慌张,她记得前世所有的重大事情。
譬如接下来皇帝心血来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