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堪(1 / 3)

翌日,清晨。

雨停得早,路面已经干了。挑着担子的吹糖人走街串巷,大都是稍年长的面孔,鲜少见少年模样。

长街尽头,远山横黛色,昨日下过的雨化成白雾,白雾蒙蒙中从长街尽头信步走来一个扛着草坝子的青年郎,一根稻草叼在嘴边,碎发遮住半边脸,仔细一看,草坝子上满是晶莹剔透浑圆可爱的糖葫芦。

将脚懒地一跨,搭在石头边,站定。

“糖葫芦——卖糖葫芦喽——”

声音脆生清亮,挽着晨间微凉的清风,抵达大街小巷的每一个角落。

药铺一楼。

屏风后的玄砚将将睡了两炷香的功夫,睁眼,发现屏风另一侧的人不见了。眼还未适应亮意便起身去寻,脚步不稳不小心狠狠撞到一个过分突出的桌角。

愣了愣。

看着凌乱无章,桌斜凳歪的环境,他觉得有点好笑,扶着脑袋清醒了会,走到空荡荡的桌前,随手从满桌狼藉的草纸中抄起一张看了看。

蹙眉,又看了眼其他的。

一开始写得还算规矩,都是老老实实的娟秀小楷一行行铺写下来,小巧规整,但横折之间又确实风骨绰绰。

到了手头上那一张便开始逐渐失了耐心,从狂放的一撇一捺中可以深察某人逐渐不耐烦的心态,直到最后几个字开始呈现出神鬼莫辨的笔顺和形态——

大概是困了。

所以最后竟成了“蝇头小楷”,和一些不知所谓的鬼画符。

“有灵性,没耐性。”

玄砚看了半天得出这样的结论。一偏眼,看见满桌凌乱的纸笔墨旁,在桌子的一角,放着一张折叠好的信纸。

信纸上用工整的字迹写道:

乐云殿,领罚,午时归。

不过这几个字占得着实有些满,以至于她可能还想要再添些什么内容都没地方再写。“归”字最下面有个“别”字的大半边,像是一句新的什么话,写不下了,就又匆匆两笔索性涂黑。玄砚无意识地勾了勾唇角,翻到纸的背面,发现是——

“别偷看我写的字!特此警告!”

看完又重新叠好放回远处,这时才恍然想起什么来,蓦地转身去看那个男人,却发现桌前空无一人。

……

仙界。

灵眇已经在仙乐殿外站等了许久,也叫人去传唤了,可殿门就是不开。这时外头路过一个杏眼的紫衣仙子,看她带的人不多,应该是个仙阶不甚高的小仙,那小仙子似乎也看见了她,于是调转方向踩着彩云就朝灵眇这边来。

“辨师莫急,”小仙子杏眼弯弯微微行了个礼,单手挎着一个小篮子,里头五彩缤纷的,很是好看,她宽慰灵眇道,“乐云上殿这些日子忙得厉害,过段时间的仙会大典万年才一次,出不了半点乱子,所以有些地方难免不周全,辨师多担待些。”

灵眇暗暗腹诽,心道再不周全也不至于门都不给开吧,要不是得乖乖来领罚打差,屋檐下这头谁爱低谁低,反正她不低。

“……没事,不急。”牙缝中违愿地挤出几个字。

紫衣仙子宽容地笑笑,说:“辨师若等得急了,不妨我进去替您问问?”

灵眇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了!谢谢啊,你忙去吧,我再等等就是。”

于是紫衣仙子又踩着彩云飞去,这是灵眇在仙界收到的鲜少有过的好意,心下还是很感激的。当日在大殿时也听到过这位仙子替自己说话,虽不是甚么大好话,但总归也不算是恶意。

看她的服饰,应当也是个喜神。只是自己在仙界怎么都讨不得这些人欢心,甚至总是招致些恶意,细忖一番,还是不要让人家替自己去喊门了,小仙子仙阶不高,和自己沾上边,恐怕要晋升也难。

灵眇在门口又晃了半天,准备再度敲门时已经临近正午,殿门这才缓缓打开。只管完成任务的她也懒得去细细较量,跨过门槛径直走了进去,可一跃进殿内就冷不丁被一把云羽掸子打了个正着。

看清挥掸子的正是那日跟在乐云身后的仙子后,灵眇抬臂抓住了再度高高扬起的掸子。

那个仙子怒视灵眇,威胁道:“进了乐云殿殿门,就要服这儿的规矩!灰扑扑一身,你当这是你冥界呢?!”

“哟,了不起。”灵眇睨视了她一眼,没闲工夫和她掰扯,轻飘飘扔下一句就走了,只剩她在原地气得吹毛瞪眼。

大殿内旷阔庄严,奇花异草很是炫目。一路走到殿中央,才发现各执其事的仙子虽都不闲着,但谈不上忙到连几步外的门都开不了的地步。灵眇早预料到如此,此时看见也并未吃惊,无意挑破。

殿中央,乐云上殿身边跟着的仙子阿音面色从容,端着笑等她迈上台阶。等灵眇一阶一阶走到她身边时,她只是微微颔首,也没做多的解释和说明,反而是随手一指,说:

“乐云上殿今日在视察仙会场地,昨日已经把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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