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雪将那滩血泥收进了一只葫芦里。
“血,本是最好的墨。”她说。
阿爆不认可,“水,才是最好的墨。”
晴天雪不解,“水?以水为墨,用了也似没用。”
阿爆非常自然地‘夺’过晴天雪刚刚点燃的一根宇宙,道:“水墨干时,只有纸知道你曾来过。纯粹,懂不懂?”
晴天雪一时无言,竟忽略了被夺走的宇宙。
阿爆把宇宙叼在自己嘴里,只是叼着,不抽,于是宇宙死得很慢很慢,平缓燃烧的它,仿佛认了命,没有像它的绝大多数同胞那样剧烈的忽明忽暗的挣扎迹象。
晴天雪看着那青烟袅袅蜿蜒如蛇,便又记起了宇宙。
她也记起自己还有很多根宇宙,却好像再没有一根属于自己。
她深呼吸,感觉到久违的空气味道——干巴巴的没什么味道。
如果非要描述,那么空气的味道,对她而言便是空虚。
阿爆微微一笑,“修士登高望远,一步一步,越来越难。而你,已经止步多年了吧?你很不甘心,对吧?”
对于阿爆的问题,晴天雪并未作答,算是默认,同时问道:“也许纸也并不是必须的?”
“孺子可教。你可以试着在心中画一幅画,以道为墨,以魂为纸,以生命为期限,一笔即是一步,等你落下最后一笔,你该是此界绝顶。当你再落下第二幅画的第一笔,你应该有资格随我去征伐第二界。”阿爆叼着烟说。
“听起来很难,我得想想。”晴天雪说。
“你可以安于现状。按照我故乡的说法,要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你得尝试走出舒适圈。主动打破已经习惯的安逸,这的确很难,而且一不留神,还有可能反伤自己的固有根基,甚至万劫不复,所以你确实该好好想想。”阿爆说。
晴天雪陷入了沉思。
一直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白洁终于发声:“我倒觉得安于现状也不错,太想进步的话,适得其反就不好了。”
阿爆说:“不错,正是你的这份心态,让你仍未止步,也恰是由此,你基本没可能随我去第二界。”
白洁叹息一声,“我知道我知道,世事难全。”
晴天雪终于下定决心,她要去完成那幅心中画。
“要饭的,多谢你为我开路。”
“不必多谢,我是想你彻底认同我,所以才帮你,我不希望你带着‘依然觉得有点……’与我同行。”
晴天雪一时间有点儿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保持着冷冷淡淡的神色。
不曾想白洁却当场拆台,“阿爆,你能看出阿雪的心境障碍,却不了解她的脾气性格,其实她之前只是欲拒还迎啦。”
晴天雪顿时面红耳赤,“你胡说什么?!”
“胡说?我咋胡说了?阿爆你听我讲,你别看她端着个脸,不食人间烟火的冰人似的,实际上她就是个小火车,私下里玩儿得可花了……哎呦!打人莫打脸!”
晴天雪与白洁闹成一团,在方寸之间化作片片乱光,阿爆则一口气杀死了那根已经半死的宇宙,再一口吐出它的残余魂魄,化入这一方新世界。
晴天雪与白洁闹过之后,三人继续下山,寻找糖和猫的踪迹。
虽然觉得在这样一个荒凉的地方能找到一处市场的概率比蚂蚁跟大象生了娃都低,但晴天雪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就像爹妈连根打狗棍都不给,却无比热切地期待着孩子能在一群豺狼虎豹的环伺下一飞冲天,灰常合情合理。
这时候的阿爆与白洁,也都感觉到力量已经回归。
阿爆没太多感触,他已近乎无谓无畏。
白洁在心安的同时,还觉得挺茫然,惊奇于某种意义上自己的力量与自己无关,哪怕明明是自己修行千年一步一个脚印得来的。
却很快又神采飞扬,跟晴天雪说起“祂”的事,毫不避讳,她已经想的明明白白了:是不是也可以这样理解,我的一切都是祂化,那么,我就是祂!那还怕个球?说祂,也是祂让我说的!
虽然这么想,但害怕还是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害怕的,就像你哪怕保护措施做的万无一失,也还是有一丝丝担心会怀上崽儿。
总之,分享是一定要分享的,独怕怕不如众怕怕。
于是白洁竭尽所有优美词汇,将祂形容得天花乱坠,说祂强得离谱,强得顶呱呱,强得裤衩都反光!
噼里啪啦引经据典再加现身说法,绘声绘色描述了自己跟阿爆刚才因为法力全无而被那个凡人强盗抢了的遭遇,最后白洁心满意足地为这段慷慨激昂的素描画上句号:“一句话,祂让谁上天,谁就能上天,祂让谁趴在地上任人踩踏,谁就只能任人踩踏翻不得身,无有例外!”
果不其然,晴天雪听完就蚌埠住了。
她攥着一把宇宙,把自己的嘴巴塞满,在阿爆看来活像是地球军队里那种不知道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