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克城,主堡。
烟雾弥漫的长厅,巴隆·葛雷乔伊安坐于黝黑巨石雕刻而成的海石之位,四处皆是他麾下的头领和船长,奴隶来回奔跑斟酒,厅里回荡着提琴和皮鼓发出的乐章。
三个魁梧大汉表演着铁群岛传统的手指舞,一连串短柄利斧在三人之间来回投掷周转,它的规则是参加者接住或避开斧子,但不得挪动半步。这游戏之所以叫手指舞,是因为它通常会在某人丢掉一根指头的时候才会结束,如果运气不好,甚至会丢掉两根或全部手指。
巴隆大王体瘦如柴,身穿发霉的海豹皮连身长袍,一头未经打理的灰白长发垂下过肩。他抬起燧石般的眼睛,看向了因为走来时无人理会而脸色变得铁青的儿子。
“你迟到了,席恩。”
席恩以略带不满的语气致歉:“请您原谅,父亲。”
他扫了眼父亲的周围,父亲的左边坐着他的两位叔叔,阿莎·葛雷乔伊被安排在右手,这个位置无疑表明了父亲对她的宠爱。
席恩坐到阿莎身旁的空位,他上身倾前,在姐姐耳边压低了声音,道:“你不是说这是我的欢迎宴会吗?还有,你抢了我的座位,那应该是我的位置。”
阿莎换了身淡绿的羊毛衫,虽然面料和做工都不够精致,但很显她那苗条的曲线。
听到弟弟得声音,阿莎看向了瞪大眼睛的弟弟,姐姐看傻子一样的目光让席恩顿时怒火中烧。
她看起来很无辜:“弟弟,伱肯定搞错了,你的宴会和座位可都在临冬城啊。”
席恩咬牙道:“你又耍我?”
阿莎看着席恩那张涨红的脸,她很欢乐:“你要葡萄酒还是麦酒,席恩?”
说着,阿莎也靠近了席恩,温柔地低声道:“还是要其他?”
席恩直起腰,让开了阿莎的靠近,冷哼了一声,道:“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谎话。”
顿了顿,他又忍不住问道:“你说你结婚了,还怀了孩子,也是谎言?”
“这是真的。”
阿莎一跃而起,她朝着一位正表演手指舞的大汉伸出一只手掌,高声道:“拉夫,拿来!”
听到了阿莎的喊声,魁梧大汉转了个圈,一把斧子脱手飞来。利斧划过一把又一把火炬,翻滚的刀刃闪动着寒光,席恩几乎便要窒息。
阿莎凌空接住飞来的短柄利斧,砰地一声,猛扎在长桌上,把席恩的餐盘劈成了两半,油脂四溅。
她的嘴角上扬:“好弟弟,介绍一下,它是我的丈夫。”
将手伸进上衣拔出一把匕首,她接着道:“这是我的宝宝。”
众人顿时轰然暴笑,只有席恩愣愣地坐在那里,听起来仿佛所有人都在嘲笑着他,他所能想到的最佳应对便是跟着挤出几丝神经质的笑容。
“我的弟弟,在临东城当了十年的小狼仔,以为只要一回来自己便是铁群岛的王子吗?你什么都不懂,什么人都不了解,凭什么别人要为你而战,为你而死?”
阿莎看着自己弟弟的目光里,虽是七分的嘲讽,却还有一分重逢的欣喜、一分的失望、一分对史塔克的怒与恨(请试着模仿这种眼神)。
席恩只看到了姐姐对自己的嘲弄,他生硬地道:“因为按照律法,我生来便是铁群岛的王子。”
难道阿莎以为我在临冬城住了十年,就变成史塔克家的人了吗?艾德公爵虽让他和自己的儿女一起成长,但自己始终不是他们的一份子。临东城上下都当他是用来确保他父亲安分的人质,就连那私生子琼恩·雪诺所受的待遇都比他好。
艾德公爵每每试图扮演父亲的角色,然而他总提醒自己,对方正是为派克城带来血腥杀戮,并迫使他远离家园的人。小的时候,他一直活在史塔克的严峻面容和那把寒冰巨剑的阴影中,他的妻子则更是对他疏离而猜疑。
席恩血气上涌,他愤怒地再次开口:“临冬城是囚禁我的监狱,而我体内仍然流着海盐与钢铁的血脉。”
阿莎靠在椅背,举起角杯灌了一口酒,悠悠地开口道:“你在青绿之地的牢房里只学会了青绿之地的律法吗?难道你忘记我们自己的规则了吗?”
席恩板起脸孔,凝视着碎裂的餐盘……几千年前,铁群岛的血手乌伦王说过:淹神造人,人造王冠。每个船长都是自己船上的国王,所以铁群岛也被称为万王之地,他们一旦看过自己的王在船栏边拉屎,或在暴风雨中面色发青,便不会再向所谓的王下跪,所以必须强硬。
看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席恩,阿莎轻笑了一声,道:“我听闻你这次是代临东城继承人跑腿,信使弟弟?”
闻言,席恩勃然大怒:“我不是跑腿,我才是这次的主导者,他们开的条件是我提议的!”
听完他的解释,阿莎依然再笑,席恩觉得她的笑容太令人来气了。
阿莎有些夸张地开口道:“听起来,那个小狼在你面前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