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七日的马车之行,纪襄终于来到了京城。
而京城无愧于天子脚下的繁华。
依照着原身的记忆,若在此地拿块砖头随地抛,都有可能砸到皇亲贵族。
甚至于……
纪襄透过马车的窗户,看着底下那熙熙攘攘的人群,除却青壮年男子以外便不见一名女子在外抛头露面。
陡然间,她的目光落在街角的一处,瞬间凝固。
“怎么了。”
与她一同归京,如今坐在她身旁的颜景有些好奇,顺着她的目光往那处看去,忽的用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没什么好看的,别看了。”
颜景这般语气不好的说道,看着纪襄的目光晦涩难辨。
纪襄陷入沉默,她撇过头去,看到那里有一名头戴斗笠的世家女子,因走路快要摔倒,左手不小心的扶到下人的胳膊,而后被其身前的父亲用木棍敲断手臂,用以……标榜清白,那下人也被拉到街角消失不见。
而在那个父亲周围,有围观人士在拍手叫好,对着那个女子指指点点的鄙夷。
“这京城还没边关过的好啊。”
纪襄的声线苍老,手无力的拽了拽面具,好似不经意间挠了下痒。
“不都是这样的吗?”
颜景不是很在意,似笑非笑的说道,“羽公怕是翅膀硬了,就像那见过外头的蓝天便叫嚷着要自由的鸟雀。”
羽公二字被他说得很重,好似在提醒着对方的身份,又好似回到了自己的地盘放松警惕。
“嗯。”
纪襄沉默,有些觉得自己过来的时间段不对,不该如此的草率。
可若是与谢玄烨他们一同过来又会如何,怕是会由暗转明,再被揭开身份,多上一个累赘,亦或者是下狱陪着父亲罢了,倒不如现在这般。
虽不知颜景为何不肯直接揭穿她的身份,反倒是一路上若有若无的亲近,但这也是好事不是,毕竟他一路遮掩她的身份是不争的事实,哪怕是到朝廷之上,他家族的政敌,亦或者三皇子那头也会告他一个欺君之罪。
这便是她与三皇子合作的一部分原因,总的来说还是会有转机的。
只不过京城这般严密,谢安呢,她又该如何是好,那涨幅跳动缓慢的满意度,是不是她那边出了什么状况?
“呼——”
纪襄吐出一口气,有些忧虑的放下那块窗户的布,她决心找个机会去打探一下这些消息。
“好不容易回来京城,不多看一些其他的吗?”
颜景对于刚刚的一幕显得习以为常,方才也只是担心纪襄的想法才捂住了她的眼睛,而眼看着纪襄扭过头去,又是对那副景象面无表情的,现在他转移话题说着。
“不必了。”
纪襄的语气有些疏离,她顿了顿说道,“若是想瞧,以后有的是时间。”
“嗯,说的对。”
颜景认同的点点头,笑意浮现在他的眼底,撒娇似得拉住纪襄的衣袖。
“那……姐,啊,不是,羽公陪我去逛逛呗。”
“公子不应当喊我姐姐,我妹妹早就死了。”
他说他的,纪襄回复着路上数不清多少次的回答,低声应道。
“对我来说都一样哦!”
“不一样的。”
颜景笑眯了眼,自语了一句,随后拉起纪襄的手就往前走去。
纪襄也不知道他这句不一样指的是哪里不同,她任由着他牵她的手,一路走在繁华的大街上。
“我要吃这个!”
颜景指了指另一端的糖葫芦,理所当然的说道,忽的,他低声对着纪襄细语,目露期待,“姐姐,你以前给我买过这个的。”
纪襄无视他的话,这回她懒得与颜景交流,直接从他的怀里掏出银钱递过,而那个收到银钱的商贩顿时喜笑颜开。
“哎呦,这位老人家和小公子的眼光真不错,还长得也俊,我们这店啊,不是我自夸,这可是连皇子吃了都觉得好的啊。”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这商贩的话语说得纪襄嘴角一抽搐,吓得手上钱袋子都有些哆嗦。
“姐姐是不高兴了吗?”
又是一声细语,纪襄在余光中看到他手捧着递过去的糖葫芦,目光有些幽怨。
有点恶心。
她平静的在心中说出这句话,不明白这位颜家旁系人士是如何对着这张满是皱纹与老人斑的脸喊姐姐。
“老翁今后打算如何?”
大抵是看出来了纪襄的不情愿,颜景一本正经的说着这句话,并不知晓自己在纪襄的心目中就是一个变态,还是一个有精神病的变态。
“今后……”纪襄沉吟,声线苍老,“开一间冒菜店,招上三两个人吧。”
颜景舔舔手头的糖葫芦,不言不语,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