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涧岂会中了现在如同凡人的他这记朴实无华的口水——
原地幅度很小的两步挪动,很快,在旁人眼中她就像根本没有动弹,可她确实躲过了。
汉子见一击不中,瞪视着鹿鸣涧的眼中恨意更浓,立时用嘶哑的嗓子骂出了不堪入耳的脏话:
“臭婊子!老子**……”
可他还没吐出几个字,便被鹿鸣涧倏忽抬指,对着他胸口便是碧光一闪。
汉子身上腾起墨绿藤蔓般的光华,轰然倒地,惊起飞沙。他仍保持着那眼盈血丝、口舌大张的可怖神情,被定格一般。
众人从未见过这般凄厉怪异之死状,只觉其诡谲恐怖,更胜寻常之喷血断肉,好多人都不敢再看鹿鸣涧,眼神皆变得畏缩胆怯起来。
雅丝米妮轻轻拊掌,笑道:“我越来越欣赏鹿妹妹了……这手混元真气,真是使得出神入化。”
鹿鸣涧脸罩寒霜,指尖仍墨色环绕,仿佛是被刚才那汉子的辱骂深深冒犯到了,还在怒意盎然。
沈绛拳头攥紧,心下悲哀。尽管她知道是形势所迫,可鹿鸣涧这般心狠手辣,日后到底难以在正道交代了。
鹿鸣涧冷然道:“圣女要我杀的是谁。”
牢内众男子听了皆为惊惧,雅丝米妮微笑着,以长长尖尖的尾指抚着她自己的红唇,轻缓而愉悦地说:“左右一样,鹿妹妹自己瞧谁不顺眼,便是谁吧。”
鹿鸣涧唇角微翘,目中却尽是杀意凛然:
“那杀熟好了。”
她抬指几下,电光石火,商十九招募来的汉子们,仅余的五个在牢中者,便皆瞠目含恨而亡。个个都如先前那汉子一般,呈现僵尸之姿,触之冷硬,竟如已死了多日。
可沈绛却是不忍再看,眼睛都闭了起来,睫羽颤动。
鹿鸣涧故作淡漠地道:“圣女,还要继续么?”
她此时头上沁出了薄薄的汗,面色苍白,嘴唇颤抖。显然这番连杀数人,给她自己的心灵和身体都带来了极大的负担。
“住手!”
雅丝米妮还未回话,沈绛却再也忍不住,她一步挡在鹿鸣涧前面,愤怒沉痛斥责道:
“鹿姑娘,你这般行径,与邪教何异!”
她没有接着说下去,但眼中湿润的光泽出卖了她的心声——
如果为了自己苟且偷生,而白白看着鹿鸣涧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她做不到。
鹿鸣涧望着沈绛的目光一片冷冽,说出的话更如昆仑雪原万古不化的寒冰:
“沈姑娘,你现在为了这些臭男人,是要对我出手?”
“如果你还要错下去的话,我只好——”
沈绛的话还没说完,鹿鸣涧的指尖便点在了她胸口心房处,熟悉的碧光大作——
沈绛也仰面倒下了。
她到死都站得笔直,如同她那杆挂了红缨的银色长枪。英秀的脸上写满痛惜失望,与不可置信。
尽管她的长枪已经被红衣教收走了,她现在手无寸铁,也只是想要阻止挚友。阻止她活生生在自己面前,堕落进罪恶的无底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