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太极广场上分外拥挤,剑影纵横,人声与长剑、气剑交鸣齐发,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虽说病去如抽丝,可陈迁时如今大伤几乎痊愈,恢复了往日的丰神玉朗,持着把寻常长剑与那些许久不见的师兄弟们斗作一团,战得酣畅淋漓。
雪名太过锋锐,切磋时若用上,不仅因为担心斫坏同门武器而处处掣肘,即便赢了,也有胜之不武之嫌,故而这种时候,陈迁时并不拿出来使。
与他切磋的年轻坤道连喝了三杯茶,拱手甘拜下风道:“我听闻陈师兄卧病数月,怎么剑法却似完全没落下。”
陈迁时收了剑,衣袂当风,淡然笑道:“剑不得在手,便在心中琢磨。前阵子,我每日花更多心力修炼‘坐忘经’和‘纯阳诀’,内息澎湃、身法精进,如今再提起剑,果然更觉人剑合一,剑心通融。”
这位师妹听了,颇受启发道:“原来师兄是趁此机会,重新打磨了根基。”
陈迁时到场边休息,发觉不远处,鹿鸣涧正与一名气宗青年道人切磋,而观战的、讨论的、等着与她切磋的竟然排了一小队,都在等着她“指教”。
心下暗自骄傲,陈迁时抱着剑来到这边,也默默看起鹿鸣涧与同门们过招来。
万花谷武学飘逸潇洒、举重若轻,单挑时不惧绝大部分的门派的武学套路,更克制纯阳气宗“紫霞功”这类偏向于画地为牢、控制爆发的打法。
和他们切磋了几次,鹿鸣涧心下便有了判断,气宗纯阳如果不是修为和经验明显强过她,单对单来独打独,她几乎有十成的信心赢下;但如果是气宗纯阳随便带一个帮手,凭着他们长于控制的优点,反而就极为克制万花了。
这边,场上青年道人被鹿鸣涧“厥阴指”断了行气,他心知这是极为危险之际,遂一个反身“蹑云逐月”离开了鹿鸣涧的攻击范围,欲要拖过这段气息凝滞的片刻,再重新落下“生太极”,与她拉扯。
可鹿鸣涧反应极快,几乎是同时、同方向跟了一招“蹑云逐月”,保持着和青年道人的相对距离,待对方一落地,便接了一记“芙蓉并蒂”,将其定在原地——
她身上墨光骤闪,一套“百花拂穴手”瞬间打出,接着摇身一晃到了远处,俏生生站定,笑吟吟道:“你输了。”
青年道人知道,鹿鸣涧没放“玉石俱焚”是存了点到为止的心思,遂行礼认输。但他收了剑,还在想着刚才的复盘,懊恼不甘道:“好生难打。”
鹿鸣涧看着气纯们一排跃跃欲试的眼睛,无奈道:“道长们,在下连轴打了六七场了,就是拉磨的驴也要休息的。”
排在前面的小个子道人笑道:“嫂嫂开始既说了人人皆能挑战,如今可不能厚此薄彼。何况贫道瞧着,嫂嫂尚游刃有余,哪里便后继无力了。”
众气纯多是内敛的性子,没这位巧舌如簧,但见鹿鸣涧被他说得站住不动了,个个脸现微笑。
于是,又有一个道人越众而出,刚要对鹿鸣涧插旗,却被站在队尾的陈迁时抢先开口道:“阿涧,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