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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水退了,大多数百姓都已经下了山来。
行脚商背着独臂刀客在前头带路,顾宁安则是跟在后头。
这七拐八扭的走了小半个时辰,他们来到了后山东边的一处平坦地。
一驾驴车被系在一颗粗壮的大树旁,树的不远处升起了一簇篝火。
篝火边上,用竹子围成了一圈,竹子顶端晾晒着一些皮毛制成的帽子衣裳。
行脚商将独臂刀客放到了地下,四处打量了一阵,皱眉道“老韩,老韩!你上哪儿去了?”
“这儿呢!刚被凉水一冲,肚子痛得紧,我方便一下!”
“江大侠找到了吗!”
远处的灌木丛里,伸出了一只粗糙的手,冲着行脚商这里挥动着。
“找到了,就是暂时昏过去了。”
“我带了位顾先生来这位先生将落水的江大侠救了上来,我带他来选选物件,有先生看上的东西,就五折卖给先生。”
“你整快点,给先生讲讲物件。”
“得嘞!”
应了一句,灌木丛里就是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声音。
行脚商尴尬一笑,指了指篝火旁的毛革,笑道“顾先生,那边的毛革可都是上好的皮毛制成穿上可暖乎了!”
“这再过两月就入冬了,您可以备上一件儿啊!”
顾宁安笑道“我自己看看就是。”
“好勒,那您自己看,我先把鞋给烤干了,这湿哒哒的太难受了。”
说话间,行脚商就把鞋袜全给拖了下来,赤着脚朝着篝火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就是跑到了独臂刀客的身侧,对其上下一阵摸索。
“奇了个怪了,不是落水了吗?怎么浑身上下都是干得?”
伸手捏了捏独臂刀客的鞋履,行脚商更是疑惑“好家伙,咋鞋都是干的?”
站起身来,皱着眉头的行脚商快步走到篝火旁,烤起了湿哒哒的鞋袜和裤腿。
“这习武之人,火气就是重,都不用烤火,自己就把衣裤给整干了。”
呢喃间,行脚商下意识的瞥向了顾宁安。
见后者从头到脚,没有一丝水痕或是淋了雨后,溅到泥点子的痕迹。
咋这顾先生身上也那么干燥,还干净
这模样,若不是沐浴更衣了,那可不像是将人从水里捞出来后,该有的模样啊
可这先生看上去,也不像是撒谎骗人之辈
再者说,他就是撒谎,又图啥呢?
斯!
脚底心一痛,行脚商赶忙将被篝火燎着的脚给收回来,呼哧呼哧的吹着气。
不远处,对毛革没什么兴趣的顾宁安,在装有货物的驴车车板上来回打量着。
这行脚商四处采购,车板上装着的货物来自天南海北,小到碧玉耳环,大到流彩花瓶,东西种类繁多,让人目不暇接。
打量间,顾宁安的目光落在了一张被压在花瓶下的羊皮纸上。
轻轻将花瓶抬起,顾宁安将羊皮纸抽了出来。
羊皮纸上,画着一个男孩的画像,看上去约莫十岁左右。
顾宁安盯着羊皮纸上的画像看了半晌,思绪不由得飞到了二十六年前
那时候,他刚从荒山石窟中下来,身上没有银钱的他,支起一个小摊,替人写家书。
就在他打算收摊的时候,一位神色焦急的少年拉住了他,对着他边比划边问“先生,您有没有见过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他是我弟弟,大概这么高,嘴角有一颗痣!”
从顾宁安这得到了否定的答复后,少年跟个无头苍蝇一般,去寻下一个人问然而,他得到的答复,总是“摇摇头”或者是“没见过”
诚然,少年的形容没什么问题,可即使有人见过,也是很难在第一时间,通过少年简单的描述,去回想起可能只是“惊鸿一瞥”的路人的。
当时,少年多次问询无果后,便是打算离去。
顾宁安叫住了他,问道“你愿不愿意出一文钱,让我帮你画一幅你弟弟的画像?”
闻言,少年愣了片刻后,便是从胸前掏出了三文钱,正色道“先生,我只有三文钱,你若是能把我弟弟的画像画出来,我全给你。”
顾宁安从其手中拿走一文钱后,便是掏出一张羊皮纸,笑道“跟我说说你弟弟的长相,记得同时脑子里头要想你弟弟的样子。”
“我弟弟大概到我的腰这浓眉,塌鼻梁”少年在形容弟弟样貌的时候,渐渐平静了下来,所诉说的关键细节也是更多。
仅不到一炷香的工夫,顾宁安就用墨水勾勒出了一位十岁左右孩童的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