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朝实行宵禁制度,一更三点敲响暮鼓后便禁止出行,违反者鞭笞三十,此时梆子已敲过二更,外城街道上寂静无人,只余犬吠声。
巡夜的五城兵马司军士发现有人深夜纵马,将人拦下后,城门校尉才认出来人是怀钰,急忙躬身告罪:“末将该死!冲撞了王爷!请王爷治罪!”
“无妨。”怀钰看一眼身后的沈葭,道,“本王有事出城,回来得晚了些。”
“是,可用末将派人护送王爷回府?”
校尉深埋着头,借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去窥看怀钰背后的女人是谁。
怀钰道:“不用,开城门就是。”
“是。”
校尉忙命人去打开城门,怀钰骑着马进入内城。
沈葭环抱着他劲瘦的腰,忍不住问道:“夜禁后,不是不允许开城门吗?”
怀钰松松挽着缰绳,道:“是啊。”
沈葭道:“你就不怕圣上降罪于你?”
怀钰嗤笑一声:“与其操心我,不如操心操心你自己。”
沈葭不解:“我怎么了?”
怀钰却不说话了,马蹄“嘚嘚儿”的响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异常清晰。
沈园此时灯火通明,为沈葭失踪的事闹得人仰马翻,沈如海却不敢报官,也不敢这个时辰派人大张旗鼓地去寻,一是因为怕影响沈葭清誉,而是担心会引来言官攻讦,他乃内阁首辅,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必须要慎之又慎。
贾氏几乎快要哭昏过去,当怀钰带着沈葭安然无恙出现的那一刻,她大叫一声,险些昏倒在辛夷怀里。
沈茹也松了口气,她今天悬了一日的心。
沈如海就没那么高兴了,看见女儿和怀钰共乘一马,他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
沈葭被父亲提溜回了府。
回到家中,沈如海开始厉声拷问她来龙去脉,沈葭多少有些心虚,没像往日那样顶撞父亲,将这一日的经历老老实实说了一遍。
她交代完后,沈如海问:“你和怀钰是什么关系?”
沈葭生怕他像上官熠一样误会,立即道:“没关系,我们是清白的。”
沈如海并不相信:“关系清白,你会和他三更半夜在一起?”
“我不是说了吗?他是去救我的。”
“非亲非故,他为何去救你?”
“……”
沈如海想起方才她和怀钰共骑的那一幕,脑海里似有针在刺,他深呼吸一口气,盯着沈葭严厉盘问:“你老实告诉我,你和怀钰到哪一步了,你有没有……有没有被他……”
“被他什么?”沈葭好奇地问。
沈如海长叹一声,这种话,要他怎么问出口?
时辰已近子夜,经过一整天的闹剧,沈葭已经精疲力竭,眼皮沉重地往下坠,可沈如海的审问还在继续,显然是不问清楚不罢休。
她打个哈欠,干脆破罐子破摔,顺着父亲的话道:“那我有被他什么,行了罢?”
“沈葭!”
沈如海一声雷霆般的暴喝,瞬间让沈葭睡意跑光,恢复清醒。
她吓得一个激灵,抬起头,看见父亲一张面色铁青的脸,指着她骂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你简直不知廉耻!”
沈葭面色一僵,紧紧抓住椅子扶手。
一旁的贾氏实在听不下去了,出来打圆场:“老爷,今日时辰已晚,有什么事,不如等明日再说,先让小姐回去歇息罢。”
“她还有脸歇息?”
沈如海重重地拍桌,他早就对这位倚老卖老的嬷嬷不满,只碍于她是沈葭的乳母,又是亡妻跟前的旧人,这才几次三番容忍她,现在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指着贾氏道:“沈葭就是被你们这些人给惯坏的!小小年纪,如此寡廉鲜耻,三更半夜,与外男在一起拉拉扯扯!礼教大防、三纲五常,忘个一干二净!这是名门闺秀的作派?她简直丢尽我沈家的脸面!”
沈葭鼻头一酸,连忙抬起脸,止住想要滚滚而出的热泪。
没关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能哭。
贾氏不赞同地道:“老爷,您说这话,我就不能同意了。咱们姑娘虽有些小脾气,可在大是大非面前,她是清楚的,名节哪有性命重要?小王爷救了她,您该道谢才是,怎么反而还怪他?何况姑娘刚刚历险归来,您问都不问一句她可曾受了伤、吃了苦,反而一再追问她名节是否有失,这是您作为父亲该有的举止吗?”
沈如海被她说得有几分惭愧,但片刻后,他又恢复了严厉,告诫沈葭:“日后不许与怀钰有任何来往。”
本以为沈葭会点头,不料沈葭却垂着脑袋,小声问:“为什么?”
“什么?”
沈如海有些始料未及。
沈葭抬起头,固执又认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