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能做到!”
小小的少女在三位舅舅的灵位前沉默良久,再开口时语气坚定,但眼底却难掩悲哀,她轻轻道:
“外祖父,我答应您,一定会成为一代人杰,让北朝胡马再不敢随意南下杀烧抢掠!
这不止是为三位为国捐躯的舅舅们、为朝中的父皇和母后,也是为了无数前仆后继守土忘死的将士们,为了那些数百年来在北朝兵马南下掠夺惊惧下,惶惶不可终日的数十万边境百姓。
——终有一日,我会终结南朝边境百姓如北人犬雉般的噩梦。”
梦中记忆中那位慈祥的老人含笑,笑中又隐隐含悲。
似乎也有那么一瞬间的不忍心,同情他面前这个不过垂髫之龄的女孩儿。
“殿下,您……一定可以的!老臣知道,以您的天赋,您一定可以做到!”
小女孩却缓缓垂头,面相祠堂中无数忠义之士的灵位郑重埋下头颅。
她的脖颈明明如此纤瘦,却始终挺直一身根骨,不敢让自己泄露出片刻的脆弱彷徨。
女孩儿最终道:“这世道乱了太久,无辜百姓的鲜血……在琅琊关倾撒得已经足够多了。
上柱国,我会照顾好南朝的黎民万千。
浔阳谢氏世代忠君体国、拱卫边关的无双风骨,绝不会断折在这一代。”
……
这些画面都是什么
谢昭那个一贯让她引以为傲的脑子,好像也开始逐渐混沌,不甚清明了起来。
符景词.
景词
千岁……
上柱国……
……是谁
他们都是谁
昏睡中的谢昭微微蹙眉。
不对……这好像好像是.是她的名字
她叫符景词
她是符景词
谢昭心中陡然一空!
像是一脚踏空,从半空中踩空!
——下一刻,突然间!
梦中的谢昭整个人居然真的好像一脚失足、从那万丈悬崖峭壁上笔直坠落,猝然惊醒过来!
她微微眯着眼急促的轻轻喘气,额头上满是虚汗。
她的手指尖情难自禁的颤抖不止,但一时之间却没有力气坐起身来。
下一刻,一个带着北朝口音的男子声音,在她身侧不远处突然淡淡响起:
“醒了”
谢昭微怔。
她有些失焦的视线缓缓投向那个大刀阔斧、坐姿霸气的端坐在床榻旁檀木太师椅上的男人,旋即猛然想起失去意识前的种种,先前那分崩离析的神志,也在转瞬之间回了笼。
谢昭强撑精神勉力一笑,逐渐清晰的目光不动声色略过房间内的陈设装饰,然后不甚在意的轻声玩笑道:
“哦,原来是世子殿下回来了。
不过,怎么这间‘牢房’与先前的那间居然不大一样,如此倒是让在下有些惶恐不安了。”
房间内奢华大气,不论是器具用材,还是摆件的名贵,无疑不彰显着此间寝居的主人身份地位之不凡。
甚至窗台上还摆放着这个季节的北地绝不会有的艳丽花卉。
很显然,这是此间主人斥巨资从西南引进的昂贵花种,并在暖阁中被花奴们每日静心养护才能长成的千金娇花。
这里横看竖看,这可都不像是关押犯人贼子的地方。
宇文信轻轻笑笑,一时之间倒是也不忙着拆穿她,就这么一脸沉静默默看着她做戏。
这人昏迷了整整一日一夜,如此漫长的时间里,足以让“孤狼剑仙”消化掉此情此景下见到如此狼狈的“千岁剑仙”的震惊错愕。
他有些好奇,想看她究竟还能编出多么离谱的话来。
“.‘谢女侠’”
宇文信神色玩味的牵起唇峰,语气中说不清是调侃亦或是问罪,他淡淡道:
“本世子记得,我那被你们蒙骗多日耍的团团转的父王和弟妹,便是如此这般称呼阁下的吧”
谢昭展颜一笑,心里或多或少有些不自在。
此时此刻,宇文信衣着整齐的端正坐着,而她却穿着一身北朝女子的寝服躺在塌上。
她倒不是害羞或难为情,谢昭的性情不拘小节,也从来不是那种在乎虚礼之人。
她尴尬的是目前二人一坐一躺、一高一矮,面前男人在“地理位置”上占领绝对的高地和优势,如此居高临下的垂着眼眸定睛看她,给了谢昭一种微妙的、自己处于下风的错觉。
不过,或许这也算不上错觉
以她今时今日的武功,面对宇文信这个祗仙人境的“孤狼剑仙”,她也属实算是落于下风,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但是输人可以,不能输阵。
她这般抽了骨头似得摊在塌上,可是实在太过难看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