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抬眸静静望向远处山坳中层林叠翠的山林,片刻后忽而轻轻扬眉,声音清冽、却字字清晰的淡声道:“崖上的那位公子,今日天气晴好,瑞雪迎头,正是郊游交友的好时光,难道不下来一绪吗?”山坳顶峰密林中隐匿的极好的年轻男子面露讶异之色,他皱眉回头看向自己身侧的老者。“冯叟,她这是.看到我了?”但是怎么可能呢?如此远的距离,他们又借助山木林叶将自己隐藏的连一片衣角都不曾暴露,一个区区金遥境居然能发现他的踪迹?可是更让年轻男子惊愕的是,一个半月前他还曾在广陵城见过这个女子和她的朋友;而后来从他大姐姐身边人传讯问询中得知,这一行人几日前还在西疆酆斓皇朝的都城麝敦城!而不过区区几日光景,这几人居然又出现在了南朝边境一带?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到底在做什么?莫非他和他大姐已经被人盯上了?冯叟轻声道:“少主,稳住心神,这女子必是在诈你。”年轻男子闻言心下微定。是了,兵不厌诈!这女子生性狡诈,月前在广陵城就连“孤狼剑仙”宇文信、宇文部二小王宇文伊和郡主宇文佳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她必然是在诈他让他子乱阵脚!他斓素衣这么多年寄居人下、忍辱负重,什么样的人和事不曾见过?想要乱他心神?绝无可能!但是打脸不要来的太快,就在“少主”斓素衣冷笑着准备带人从崖顶撤离,就听下面山坳中的年轻女子已经笑吟吟继续道:“公子不愿下来一绪?也罢,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毕竟我等落脚之地荒凉,只留下宁绣娘一个弱质女子独自被缚住手脚等在原地,万一有个什么山野走兽路过伤了人,总归是不合时宜的。”斓素衣和冯叟退后的脚步齐齐钉在当场!他们相互对视一瞬,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一丝不确定和惊疑之色!什么?她说的莫非是大郡主斓素凝?下一刻,冯叟当即皱眉低声道:“少主,不必理会,这不可能。大郡主大隐隐于市,身边有许多暗中保护的雍王府死士,绝对不会——”老者话音还危及落地,就见下面的女子已经笑意晏晏的从袖口掏出一支样式古朴的西疆制式钗环。她轻轻晃了晃掌下简约却做工精巧的钗环,失笑道:“既然公子吝于相见一绪,那便山不转水转,我们山水再相逢了。”话毕,女子半点不曾迟疑,转身便走。她根本不是小心翼翼的倒退离开,而是大大方方将自己的脊背完全暴漏在敌人面前,似乎根本不惧怕他们会暗中偷袭。斓素衣几乎咬碎了自己一口后槽牙。他从牙缝里蹦出一句——“冯叟,当真不追?便这般放他们大摇大摆离开?若是大姐真在他们手中.”冯叟面容冷酷严肃的道:“即便大郡主真的沦落敌手,也必不希望我们以卵击石乱了章法。否则既救不出大郡主,更要将雍王府几十年的家业尽数搭进去!”斓素衣实在是不解,不过是区区几个出身于南朝江湖中的少年武人,怎么会让他大姐铩羽而归甚至被生擒?他大姐十数年隐忍,厚积薄发,小心谨慎几乎从未失手,到底为何会在几个小辈儿面前马失前蹄漏了痕迹?山坳下,谢昭走了两步,见彭萧一脸惊疑不定的表情并未跟上,于是云淡风轻的偏过头笑看他,失笑道:“彭将军,还不走吗?”彭萧怔怔看了看她,旋即又错愕的看了看山坳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气氛,几乎没有反应过来,他居然可以“柳暗花明”如此全身而退。待回过神来,他当即不再迟疑,跟在年轻女子身后、背对着山坳退后。凌或和薄熄淡淡瞥了他一眼,走在了最后。彭萧的枣红色爱马已经战死,他与韩长生共骑一马,直至几人骑在马背上彻底走出狭长的山坳土道,彭萧才彻底放下心来。今日这一遭真是生死一瞬!此时蓦然松下心神,彭萧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曾几何时自己的后襟居然已经湿透!——那是方才力竭死战之时,热血沸腾真气涌动流出的汗水。这会儿脱险了,他终于分出心神认真打量了一番在如此危难之时出现,救下他性命的几个少年侠士。然后郑重道谢道:“多谢几位老君山少侠舍命相救,方才与彭某交手之人分明是死士,只怕他们还不肯死心。几位稍后拜会完先人,切勿再走来时原路,以免中了奸人埋伏。”谢昭闻言失笑,心中微微有些柔软。难为这位彭将军自己尚未完全脱险,便开始操心起他们的死活了,也是个惯爱操心的劳碌命。这会儿雪已经小了,她腰背笔直的骑在马背上,单手握着马缰,在疾风中偏过头笑道:“彭将军不必操心我们,我们不过是走江湖的无名小卒,没人会在我们身上浪费心力。将您平安护送到浔阳郡,那才是正途。您别急,在下知道一条小路,我们绕过方才的山坳,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