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洲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审讯6室。
柳鹏程皱着眉头看着前面审讯椅上的老头,说道:“看了一辈子书,就没看一本普法的书吗?这么大的岁数了,还在这里坐着,多不好。”
没想到柳鹏程倒是语气平和,老头子急眼了:“你们抓我干什么?古玩行就是凭本事吃饭,凭眼力定赔赚,怎么我赔钱的时候,买了一屋子赝品的时候没人管,啊,我赚到钱了你们就把我抓起来了,这不是欺负我老头子吗?”
柳鹏程瞪大眼睛,他见过很多的嫌疑人,有抗拒的,有沉默的,有破口大骂的,甚至还有威胁警察,说等他出去怎么怎么样的。这还是头一回见过质问警察怎么他赔钱的时候不管赚钱了就管的。
柳鹏程说道:“你买东西的时候,那都叫生意,你买我卖,你情我愿。你卖这个瓶子叫做局,就是骗局的局,你给人家的都是错误的信息,让人家做出错误的判断,然后你还拿着钱跑了,是不是这么回事?”
老头眼睛一瞪:“那我买那些古董的时候,他们也都说是真的,也都是让我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你们怎么不管?你们非得说我犯法了,也行,帮我把首都那一屋子赝品退了,然后把那些买我赝品的人抓起来,你们把他们抓起来,我就认我犯法了,你们问什么我说什么。警察怎么了,警察也得讲理,不能冲着我一个人来。”
柳鹏程笑了:“老爷子,我们是警察,是专业的,你和我们玩这种套路不好使啊!人家介绍古董,肯定说是旧的,没人说是新的,可是人家没有假扮成别人,也没有同伙假扮成专家,也没有同伙假装是华侨。我知道你是装傻,想挽回一部分损失,老爷子,和我们警察玩这套不好使,我们代表法律,不吃你这套的。”
老头气哼哼不说话了,柳鹏程接着说:“其实你说不说都无所谓。我们有朱行的证词,局是你主导的,钱是你分的,瓶子也是你花钱从他那买的,你不说话,那我们就只好认为他说的是对的。你就是这次诈骗案的主犯。”
说着,柳鹏程站了起来。身边的小杨也跟着站了起来,并且开始整理桌子上的笔录。
老头看他们不问了,倒是有点慌了,突然说道:“我怎么成了主犯了,我不是主犯啊。我在图书馆看了一辈子书,我怎么就成诈骗案主犯了!”
柳鹏程本来抓起桌子上的香烟打算放在警服的兜里,听到他说话,又把烟放下了。
柳鹏程说道:“我们也觉得你够呛是主犯啊,你要是有这个能耐,还能在首都上了那么多的当吗?可是我们也没有办法,你什么也不说啊,人家说了,肯定不会说自己是主犯吧,是不是这么个道理?我们根据首都警方提供的线索抓了朱行,人家第一时间就把你给供出来了,说你是主犯。”
老头瞪大了眼睛:“我怎么是主犯,我怎么是主犯,分明是他们让我干的啊!”
柳鹏程和小杨互相看了一眼,他们都听到了一个重点词“他们”。
实际上,王多土父子落网的当天,朱行就在琉璃厂附近他自己的家里被辖区派出所民警抓获了。
首都刑警的主要目标实际上不是他,也不是平洲庆云宫诈骗案,而是捣毁制假窝点,尤其是要抓住那个曲技术员。
朱行的突审甚至就是在派出所进行的,反正第二天就会有平洲的刑警来把他带走,所以首都刑警也没费劲把他再弄到看守所去,首都居住不易,实际上首都看守所的手续和其他地方也不太一样,要繁琐一些。
炮局懒得搭理他,在人家的心目中就把他塞礼品盒里,弄条彩带打个蝴蝶结给柳鹏程送去就完事了。不过这案子在派出所还是排得上的,而琉璃厂派出所不说警察都是这方面的专家吧,其实也差不多。
首都派出所要求高,事情多,实际上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和警力搭理他,于是值班副所长等七点半忙得差不多了,在食堂吃饱了炸酱面才去审讯室,这是一个老警察,大热天的也端着个大茶缸子,里面是张一元的散装茉莉高碎,还冒着热乎气儿。带着刚分下来的小警察徒弟就晃荡进了审讯室。
副所长也没和他废话:“我们警察找你是什么事情你心里也有数,人家平洲那家铺子门口是有监控的,装教授胡说八道那个就是你,没别人儿。其实你这不是我们所的案子,我们爷俩来问问你,是看你也是老首都人,也总在琉璃厂这片儿逛荡,人不熟脸儿还熟呢!
看看你有没有能有缓儿的地儿,我们还能搭理搭理你,往上报报。喊冤的戏码儿就甭在这儿演了啊,你要是说点没用的,我们爷俩扭身儿就走,我们所多忙你就是不知道也能听说过。真没空和你扯这个哩格儿楞。”
小警察紧跟着问了一句:“听清楚了?”
朱行点头:“清楚了,清楚了。”
副所长说道:“清楚了就说说,那瓶子是谁的,谁的主意,钱哪儿去了,你分着了没有。”
其实副所长轻描淡写问的四个问题都非常关键。瓶子是谁的,谁的主意。钱在哪儿,这三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