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怎么了?”
“可以陪我去喝一杯吗?”
高烈顿时摆正了身子:“怎么突然想喝酒了?马上就是登基大典,这会儿你应该很忙才对。”
“我会在白天忙完的。”齐思乐那张端整的脸上不知为何挂着几缕颓丧。
看样子是不能不去了。
“我午后要去宫外视察,不如晚上就在东市的酒楼碰头吧?”
“多谢小殿下。”
新帝登基之前,进行民意调查是一项重要的工作,这关系到登基大典的敕令内容。上辈子这事是交给高炽做的,结果让她被宫外的刺客所伤,养了好几个月才脱离危险。
帝位已尘埃落定,但仍有人还不死心。眼下国婿之位空缺,新帝身边没有男人,其本人也已经过了适合生育的年龄,若是失去了“唯一”的女儿,会对她的立场造成非常不利的影响。
尽管高炽活了下来,但在她养病的那段时间里,朝堂上一直是催促新帝纳国婿的声音,政务迟迟得不到处理,影响了新帝的威望。
所以这一次高烈主动请缨,领下了考察民情的任务。她是皇长子,政治地位没有那么重要也没有那么敏感,由她出面应该会比高炽安全很多。
看她态度那么积极,高炽还在私底下同她打过趣,问她是不是想要变回女人、准备继承大统了。
说实在的,就算母亲没有让她从小扮成男孩,她也没有要当皇帝的心思。或许高炽的想法和她一样,只是作为“唯一的皇女”,她不得不背负起比高烈更多的东西。
从这一点来说,高烈倒是很庆幸母亲能让她当这个皇长子。
或许这就是命数。
据说在她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一位春官司曾在响命木下预言过:
延王拨云将诞二子,一子为天下霸主之命,一子为贤君之材,但若伴霸主之侧,可佑天下太平。
那位春官司在做出这个预言之后不久便溘然长逝,只留下一众心思各异的王公大臣揣测不止。
这个预言在延王世子高烈出生后一度偃旗息鼓。
因为大厉皇室高家以女为尊,历代只有皇女可继承帝位,贵族百姓皆效仿之。
预言既然说延王的两个孩子皆有皇命,那她就应该生下两个女儿才对——可她的第一个孩子,却是个男孩。
于是所有人都只当这个预言只是老春官的糊涂之言。
但在高烈四岁、高炽出生之后,这个预言春风吹又生,再一次在朝堂之中引起波澜。
人们都说,之前定是误解了老春官的意思。预言说的“将诞二子”没有指名二子的性别,若为女子,便可应帝王命,若为男子,则应贤臣命。
高炽将成大厉霸主,高烈则为辅君之臣。
站在高拨云这一边的大臣们,以及高烈自己都是这么期待着的。
她不介意自己一生都要以男子身份度过,能在母亲和阿妹身边守护她们,至少比作为帝王守护整个天下要自在多了。
差不多到了预定的时间,高烈收拾了一下心情,便带着几个下人,驾着马车微服出了宫。
皇位之争固然激烈,由于先帝直到最后也在努力把持朝政,这场没有战火的硝烟并未弥漫到民间。
对于不周城的百姓来说,这只不过是一场正常不过的皇位交替,他们不关心究竟是哪位皇女坐到了那个位置上,他们更关心新帝执政后税收、土地等政策的变化。
不知道那时候阿炽坐车观览全城时心中是怎样想的。但高烈知道那孩子的心情一定与此刻的她大相径庭。
毕竟这江山日后会是阿炽的江山,这百姓将来也会是阿炽的子民。而她只需当一个默默守护、默默观瞻的人就可以了。
沿着主干街道绕城一周,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
高烈抵达东市的酒楼时,齐思乐已经等候在那里。
“还有不到一个月,母亲就要登顶九五。”因为是厢房,不会被人看到,所以高烈大大咧咧地在太傅公子的对面坐了下来,“你有什么想法吗?”
齐思乐喝了一口酒,抬眼看她:“为什么这么问?”
“唔,你今天约我来喝酒,难道不就是在烦恼这件事吗?”高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笑着说道。
上辈子她还不知道齐思乐为什么会在今天叫她出来喝酒,但在那之后的一年里她算是逐渐看出来了。
“如果你想当国婿的话,我可就是你的头号支持者。”
因为并不众所周知的原因,高烈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但这不意味着她对感情的事一窍不通。
她读过史书经书,但爱读的果然还是小说话本。
通过这种脱离实践的学习方式,她自以为懂得了一些爱情的套路,并且在大厉的年号改为承永后的一年间,逐渐在齐思乐的身上诊断出某种名为“单相思”的症状。
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