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浑身穿着名贵的料子,腰间别着一把短匕首,脸上坑坑洼洼的麻子。
佛堂内的烛火交相辉映着幡文,仿佛为她镀上一层金光。
马伢子错愕地看着面前站得笔挺的女人。
他是个粗人,不晓得什么好听的词。
这女人比醉仙阁的莺莺还要美。
侧身后一尊玉观音,仿佛是她的靠山。
仙女下凡,被他这个凡人冲撞了一番。
“嘿,还挺美。”马伢子四下张望着自己的弟兄们,轻蔑道。
谢轻卿没有回他,只是脸上挂着笑,又清冷又疏离。
“爷且问你,你是这狗屁王爷的什么人?”
“是奴婢,只是个烧火做饭的奴婢。”王娘子替她说道。
“你闭嘴!”马伢子吼道。
“内人。”谢轻卿应道。
“内人?”马伢子思索了一阵,“内人是什么人......”
“就是婆娘。”一个小卒说道。
“哦。”马伢子恍然大悟道,“那抓的就是你!”
“抓我?”谢轻卿袖子一摆,道:“抓我作甚?”
“老子被这狗屁秦王打得山头都丢了,不弄点回本,说不过去吧。”马伢子倒吸一口冷气道。
“妾身敬您是条好汉,可又要在妾身一个弱女子身上讨回来......”
马伢子被她这么一说,羞得面红耳赤。
谁不想当一条好汉,可是他惜命,被那个狗屁秦王打得满地跑,真是丢人现眼。
“少废话,爷不是什么读书人说不过你,来人都给我抓起来。”
“老大,还有、还有楚家要的大印。”
“对了,还有秦王大印,都给我拿出来。”
谢轻卿的手藏在袍子下面,手心沁出的汗珠已经染湿了一片,强撑着嗓音道:“这位爷,您也是遇人不淑。”
“这么吧,您带人都出去,今个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谢轻卿浅浅地喘了一小口气,处变不惊道:“各位兄弟也是好汉,都是大齐的好男儿,若不是所迫所逼,也不会流落至此。”
“殿下的枕边风我也能说得上几句,各位兄弟,与其落草为寇,不如招安为兵,守护我大齐的河山,光宗耀祖。”
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谁不想当英雄,保家卫国,光宗耀祖。
“你说的是真的吗?”
马伢子手下已经有人动心了。
“别听她胡说八道,她一界女流,能作甚?”
“只要把她交给楚家大爷,咱大伙又能大块吃肉,大称分金银。”
这会子说话的功夫,整座王府已经被搜了个通透,却还是没找到秦王的金印。
“女娃娃,只要你把那个狗屁金印拿出来,爷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金印?”谢轻卿见过一次,是盖在合籍书上。
见印如见人。
丢了印,萧疏楼项上人头不保。
楚家这是要拿金印威胁萧疏楼。
“呵,金印没有。”谢轻卿厉声道。
“爷几个都是刀尖舔血过日子的。”马伢子摸了摸下颚,阴恻恻道。
“把人都带上来,一个一个杀。”
“杀到什么时候肯开口了......”
马伢子抽出随身的匕首,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报信的小厮。
冷冽的刀刃张扬着嗜血的锋芒。
“何须牵扯无辜的人!”
谢轻卿冲上前去,又被人制住了身子,朝着马伢子喊道。
“那也要看您肯不肯说了。”马伢子笑道,匕首在那小厮的脸上拍了拍。
那小厮已经哭成了花猫脸,鼻涕混着泪水,一道一道地在脸上犁出一条水痕。
“我不知道。”谢轻卿摇首道。
“不知道好啊。”马伢子转身就将匕首插进他的胸口,横拉一刀,不死也救不回来了。
“爷没工夫陪你玩,这院子里的人都杀了,看你说不说!”
那场杀戮,困住的不止是秦王府上上下下几十口冤魂,还困住了两个活人。
萧疏楼回府的时候,秦王府静的出奇。
以前府里的老人们躲着他,可梧桐院那块还是热闹的。
今儿也静得让人莫名心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又黏又重的血腥味。
萧疏楼来不及卸甲,手上按着刀,直冲了进去。
秦王府的前殿,一片尸山血海,台阶下的血水蜿蜒到了萧疏楼的脚边。
轻卿——
萧疏楼发了疯似的喊着她的名字,可是没有人回应他,徒留一片寂静。
“轻卿!”
萧疏楼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