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王爷不信,那贫道就告辞了。”
张道师说得轻快,手里的拂尘摆了一道,大摇大摆地走出殿外。
“道师且慢。”萧疏楼叫住了他,快步从殿上走下,拦住了他的去路。
“不是本王不信,只是这事,本王赌不得。”萧疏楼低着头,言辞恳切道。
“如若贫道医不好,那女子当场丧命,王爷便会把贫道碎尸万段。”张道师笑道。
“这事本王做不得主,待本王去问过内子的意思。”萧疏楼含糊道。
开斧的是躺在床上的那位,又不是秦王,他应了不作数。
“也罢,那贫道便在云楚叨扰几日。”张道师听着有理,道,“还请王爷多多包含。”
像他们这种四方相士,游走僧侣,向来都是不受人待见的。
一是怕他们蛊惑人心,二是怕他们霍乱朝政。
张道师也不是随随便便愿意下来抛头露脸,只是师傅说他凡业未了,无法增进。
他确实凡尘心事未了。
十年前父亲为了忠义侯的事触怒龙颜,成年男子一律斩首,女子变卖为官妓。
唯独他这个离经叛道出家人躲过一劫,改名换姓,心里还记挂着家里的小妹。
一路打听过来,才知道自己的妹妹已经在醉仙阁当了话事。
翠兰一开口便是千恩万谢秦王殿下,拉着他叙旧了大半宿,这业他必须替妹妹还了。
知道秦王爷救妻心切,便自告奋勇来了。
这种斧劈脑门救命的事情,说出来别人不信,秦王也未必能信。
不过,秦王信,他能救那位女子,一可以借此宣道,二可以替翠兰还了业果。
若不信,他救了那女子,因果就此了结。
萧疏楼坐在门口想了一宿,这种用斧子劈开脑门的事情,怎么都信不起来。
索性脱了衣服上床,床板吱吱呀呀的声响把人吵醒。
那声音迷迷糊糊,每个音都沾着黏重的水汽。
“殿下?”谢轻卿揉着眼睛,看得不真切。
“没事,睡吧。”萧疏楼搂着她,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道。
没了谢轻卿,他睡也睡不好,或许病的人是他,不是谢轻卿呢?
日头照得晃眼睛,窗外的黄鹂鸟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谢轻卿记不得自己是第几次在萧疏楼的床上醒过来的。
她还没死。
也是,弄出人命总觉得晦气。
这次醒来与往日大有不同。
浑身觉得舒坦了不少,素日里容易犯迷糊的脑袋也轻了几分。
萧疏楼敞着衣襟,挡在下床的必经之路,如同一只拦路大虫一般,必要谢轻卿献上点“贡品”才肯放她下床。
“身子好些了吗?”
萧疏楼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神里的爱意快溢出眼眶。
谢轻卿看来只觉得毛骨悚然,道:“嗯。”
“好些了吗?”萧疏楼又问了一次,似乎想要再肯定些什么。
“好,好些了。”谢轻卿蜷缩起膝盖道。
“你病了。”萧疏楼仿佛是下定决心一般,郑重其事地说道。
“嗯?”谢轻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这里。”萧疏楼摸着谢轻卿的脑袋,道:“有一块淤血。”
“如果不拿出来,你会越来越怕冷,事也记不清......”
“只要把它清掉,就可以活很久。”
萧疏楼絮絮叨叨道,事无巨细。
“如果要活下去,可能需要用斧头,把头劈开,然后拿掉它。”
说到这,萧疏楼眼神有些躲闪。
这些话,他自己都不信,又怎么骗得了轻卿。
拿斧头,劈开她的头......
萧疏楼啊萧疏楼,想要我的命直说,犯不着这么拐弯抹角的。
“江乔的妹妹江柔,我会放她走的。”
谢轻卿以为萧疏楼这是在要挟她。
那些话落在谢轻卿的耳朵里,全都变了个味。
【江乔和江柔,你一个换她们两个很划算的。】
“殿下,轻卿愿意。”谢轻卿道。
“你听清楚,是以利斧劈开头......”
“轻卿知道,若是成了,轻卿便能活得久一点,”谢轻卿绞着手指道。
“也能陪殿下久一点。”
末的那句再怎么轻,萧疏楼也都听在耳里。
“若是死了,殿下一定要待姐姐好。”
谢轻卿似乎不抱前头的希望,后边这句,她要萧疏楼一句实话。
“好,本王答应你。”
“我们可以不做的,本王再另想法子。”
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