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的骑兵来得比想象中的要快上许多。
红缨枪上还沾着未干涸的血,如同一只刺穿敌人心脉的箭矢。
行宫内乱作一团,皇帝负甲,袁春喜提议以江氏姐妹要挟秦王,梓阳宫里还关着最后的底牌。
就算杀不死秦王,也能拖住一阵,最不济杀了她们,死还能溅秦王一身血。
袁春喜带人搜宫,江氏姐妹已不见踪影。
行宫里的近卫军大部分被萧疏楼所破,剩下的都守在梓阳宫附近,江氏姐妹不知何时被救走。
皇帝提着剑,怒气冲冲地穿进梓阳宫里。
谢轻卿就坐在榻上等着他,膝下是皇后的尸体。
萧亦然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面无表情抬起手中的剑,剑锋直指着她。
“说!你到底是不是谢知盈。”皇帝问道。
“我若是谢知盈,陛下能不杀我吗?”谢轻卿笑道。
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与谢知盈竟然会刀剑相向。
“臣女觉得,不会。”
握着剑的是皇帝,下不去手的也是萧亦然。
袁春喜看着犹豫不决地皇帝,心里一横,手里的拂尘换了个姿势,侍卫的刀剑便架在萧亦然的脖子上。
“让秦王妃受惊了。”袁春喜凑近跟前,对着谢轻卿恭顺地说道。
“袁春喜,你是要造反吗!”萧亦然怒斥道。
萧亦然穿着龙袍,手里的剑也被卸下,双手被拘,也只有穿着龙袍才能被人认出是皇帝。
“秦王殿下那是顺应人心,咱家也是顺天而为。”
袁春喜一脚踢开地上的尸体,脱去身上的外袍,垫在谢轻卿跟前。
“请秦王妃下榻。”
萧疏楼要攻进来了,谁都不想死。
袁春喜攒了大半辈子的银子,还没享受一天就要死了。
心不甘,情不愿。
跟前就有秦王妃,上赶着巴结还来不急,实在犯不着和冢中枯骨去冒险。
谢轻卿起身,道:“公公客气了。”
“秦王爷进城,公公应该知道如何安排,轻卿不懂,还请公公安排。”
袁春喜是宫里的老人了,自然明白谢轻卿说得是什么。
绑了萧亦然还不够,他需要向秦王纳一份投名状。
大齐的第二任皇帝,二十七岁登基,从生下来就被定下太子的萧亦然,被宦臣缢死在梓阳宫的寝殿内。
萧疏楼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兵临城下之际,只见城门缓缓打开,萧亦然的头颅呈在木盘上,传国玉玺还有龙袍依次呈于跟前。
王冲生怕有诈,用剑挑起龙袍,确认无事之后,披在萧疏楼身上,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疏楼接过玉玺,向城门张望去。
龙袍,玉玺,唯独少了一个人。
萧疏楼翻身上马,撒开蹄子闯进行宫去。
谢轻卿不见了。
萧疏楼解开身上碍事的龙袍,抱着传国玉玺,跌跌撞撞地跑进梓阳宫内。
空气中弥漫着粘腻的血腥味,萧疏楼耸动着鼻尖,心却扑通扑通地跳着。
战鼓擂得都没有他的心跳快。
“谢轻卿!”
萧疏楼对着梓阳宫喊了一声,只有他自己的回声。
这不是他想要的。
“在这。”谢轻卿站在他身后,捂着他的眼睛道。
萧疏楼的胸口喘得厉害,谢轻卿不是不知道。
“你生病了?”谢轻卿的手移到了额间,又试了试自己的温度。
呃,这也没发烧。
谢轻卿还没反应过来,萧疏楼将她拦腰抱起,不顾她的挣扎。
“唉,你作甚!”
“作甚?”
“当然是罚你!”萧疏楼咬牙切齿道,把人扔上马背。
那马嗅到了陌生的气息,止不住地烦躁,萧疏楼压了上去,才将那马止住。
“罚我?”
“萧疏楼,你有没有心!”
“我这几日没一天睡过安稳觉!”
“罚你以后不许再离开我了。”
谢轻卿以为自己幻听了,还没反应过来,萧疏楼扬手一拍,惊得马匹撒开蹄子跑了出去。
皇帝自缢于行宫,萧疏楼虽然打着勤王的名号,却也无法服众。
各路反王自立为号,萧疏楼还不能就此歇下。
谢轻卿本想瞒着他有孕的事,到了五个月的时候,任由她身形再怎么纤细都能看出个不寻常。
说起来,他们也算是一类人。
得过且过,随遇而安。
谢轻卿肚子里揣着个孩子,萧疏楼又得打算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