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集市上,往来杂货工匠、力夫走卒如云。
街边茶肆。
几名便装提刑围坐于桌,刀剑不离手,看似在喝茶,注意力却始终留意在街上一个摇铃儿卖药的赤脚医生。
那赤脚医生张罗着一个摊位,支起药箱,也不吆喝,自顾自摇头晃脑的看着手中医书。
恰时,一个仆从打扮的小厮,快步经过摊位,脚步稍踱,说了几句旁人压根听不懂的行话。
“果食点,攒儿吊的黏啃。”
仆从离开不久后,他又绕了回来。
这是这次,他是陪同着一名脸色微白,体型富态的衫妇人前来求医。
那赤脚医生见到妇人,眼睛一挑,也不把脉,语气淡淡道,
“看你气象,可是有心痛之病?”
妇人闻言,满脸惊疑,继而语气激动,
“先生真乃神医!”
茶肆的桌前,一名提刑压低了声音道,
“金头儿,那小厮说的什么果食点啥意思?”
金头儿头也不抬,轻轻一笑,
“那是苍天授观的’春点‘,有道是宁给一锭金,不给一句春,其实就是黑话!”
这提刑了然的点点头。
那边的赤脚医生还在开药,这几名提刑谈天说地,一副市井粗人的模样,甚至不时调戏着茶肆老板的妻子。
这茶肆老板的妻子是暗娼,老板便“以妻为饵”,所以茶肆生意向来极好,常有地痞无赖上门饮茶。
“对了金头儿,前不久上任的那位李掌旗,你可知是何来历?”一人开口道。
金头儿闻言,目光一冷,下意识的摸向了手中兵器,
“那小子本是棚户区卖布妪的长子,早年被卖身入王宅,哪知道服役时候走了大运,吞食了一株九枝乌精草!
他成了武师不说,还莫名其妙成了五老清心斋的亲传弟子,馆内有人说,是他杀了武景候,这才成功上位。”
“武景候?”
此人有些惊疑不定,道:“他不是鱼龙七杰之一,被好事之人叹其有养神之姿的武道奇才吗?
就这样折首于一个出身低微之辈?
九枝乌精草啊,我啥时候能走走大运……”
金头儿瞥过脸,目光暗含警告的瞪了此人一眼,
“人家是候百户举荐来的掌旗,跟我平级,注意你的言辞!放尊重点!”
“是是是!金头儿说的是,我该掌嘴,掌嘴!”此人讪讪一笑。
“不过金头儿,那李掌旗实力真有传言中那般深不可测?提刑司里居然流传他单枪匹马,把兵部的武官们给挑了的传言,太夸张了吧!
他才多大年纪,总不可能开始炼髓了吧!那我练武多年,不是练到狗腿子上去了!”
金头儿顺手衔着烟管,吞云吐雾道,
“强不强,那要打过才知道!明年的总旗之位,就那么几个名额,我金某等了三年了,也该挪挪位了……”
正说着,不远的赤脚医生得了一大笔医资,笑呵呵的收摊。
“走,跟上!”
见赤脚医生走远,金头儿几人一拍桌面留下茶钱,摇摇晃晃的站起,跟在赤脚医生后面。
但不知为何,那赤脚医生越走越快,越来越急,甚至开始施展身法,脚步提纵于墙头,几个蹬脚,就翻上了屋檐。
“又暴露了!快,追上!”
金头儿大怒,不再隐藏,一把扯下略显臃肿的粗衣,露出下面那身绣着蟒纹的圆领袍,拔剑而起,化作一道残影,骇人气质犹如出渊之龙,朝赤脚医生而去。
其余几名提刑纷纷跟上。
两侧屋檐快速向后方掠去,身下就是嘈杂的街道,那赤脚医生不时回头看看紧追不舍的提刑,满脸焦急,汗如雨下。
该死该死!只是出来打个野食,怎么就被这群毒蛇给盯上了!
赤脚医生目光慌乱的扫过附近。
突然,他瞳孔骤然收缩,脸色一喜,看到一身披鹤氅的身影,从远方掠来。
“师刀大人?救我,救我!!”
凄厉的声音传来。
师刀抬头,便见他脸色惨白如纸,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他的鹤氅后面,露出几个大洞,边缘还有烧焦后的痕迹,散发着刺鼻的味道。
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犹如牛头马面索命铁链拖地的声音。
他有一种被箭矢锁定的灼烫感,聚焦在他的后脑勺、脖子等部位。
这幽幽的压迫力,让师刀有些喘不过气。
看到赤脚医生的身影,师刀目光一寒。
嗖!
两人交错而过。
薄薄的鹤氅带起罡风,速度骤然飙升,亦如一条薄如蝉翼的丝线,无声无息掠过赤脚医生的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