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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言还是一身的白色中衣,还是披散着头发,喝了一口茶水,看着跪在地上的,满身暗红鲜血的壮汉。
“你说水匪不受好处,上船就杀?”
“是啊,少爷。来了五艘小船,想是有二十来人,没比我们多太多,还是能招架的。所以赵管事就凑近了想要仔细商谈,给些银钱两相安好。
但不知是怎么谈的,那匪首一刀就砍死了赵管事,一声吆喝就带人杀了过来。变化太快,弟兄们反应太慢,竟是杀不过他们,死了两个人就被吓破了胆,跳江求活。小人拼杀许久,眼见着兄弟们都跳了江,没有办法,我也只能跟着一起跳。若非小人水性不错,怕是连给少爷报信的人都没有。”
“依你看,那些是什么人?”
“小人哪里看的明白,可能是活不下去落草的,也可能是漕运的,就是看我们船小、人少好欺负,抢一票能发财,还没后患。”这人说的有气无力,却也是义愤填膺。
王言起身过去给号了号脉,又检查了一下外伤,有几处刀伤,有几处淤的青紫,这一路跑回来还是不容易的。
看过伤势,拿了笔墨纸开了方子,他吩咐道“带下去休息,明天让家里的嬷嬷煎药。”
这时候仍旧是讲究通识,士子都是多才多艺的,王言会一手医术没甚出奇,当然这是在旁人不知道他的医术多高的基础上。
见人都出去了,管家王福礼忍不住的打了个哈欠“少爷,有何安排?”
“那些人的抚恤都给足,家小照顾好。庄外的,把孩子接到庄里来读书。”
“明天就去安排,那水匪怎么办啊,少爷?咱们往来江宁五趟,总算是开好了路,人手也熟悉了,现在都被砍死了,就回来这么一个不说,没了一船的货,连船也没了,白白辛苦两个多月。要不,给欧阳公说说?”
“那是江宁府的地界,欧阳公是扬州知州,可管不到那里的事。当然欧阳公曾经风光,也能有影响。但现在他的情势不好,万不能落人口实。何况小小水匪而已,杀鸡焉用牛刀?”
“少爷的意思是?”
“自然是杀回去。”
“万万不可啊,少爷,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知少爷勇武,可……”
“我意已决,休再多言。”王言摆了摆手,吩咐道,“明日杀三头猪,全村一起吃,选三十个壮丁出来,把刀、弓箭都先运到码头,下午随我坐船过去。不仅要拿回我们的货,拿回我们的船,还要杀了他们的人,更要把他们的货、船都抢来。”
“若他们是漕运的人,那可就要惹麻烦了呀,少爷。”
“福叔,你记住,漕运是漕运,漕运的人是漕运的人,不可混为一谈。漕运确实势大,不好动,难道漕运的人还动不了么?不必忧虑。”
“这世道啊。少爷早些休息。”福叔一声长叹,拱了拱手,随即离去。
他是王家的老人了,没结婚的时候就跟着王言他爹一起做事。王言承了家业,他又跟着王言做事。所以对于自家少爷一个文人要出去砍人,他没有丝毫的奇怪,因为在他的记忆中,少爷十四岁的时候就开始要人命了。
王言也不想的,再有两个多月就要考试了,他还硬拗奋斗进步努力学习的人设呢。
过往的两个多月,也不过才跟一帮士子聚了三场,都是他要接触拉拢的人。全是本地的大户之家出身,这些人加到一起,就是扬州未来的意见代表,正经的扬州顶流社交圈,不是刘云那一伙可比的,尽管刘云也混到了聚会中,但是陪衬的角色。
所以王言是不怎么愿意亲自动手的,但是没奈何,手中无人可用,家底太薄。这种创业时候,就得亲自出马,杀回来才行。
他一共有两个商队,共计三十余人。一队做江北的生意,一队做江南的生意。这一次的失利,确实如同管家说的那般,两个多月的辛苦经营,以及对人员的培育,全都付之东流。赚钱赔钱不重要,重要是根基,断了才跑出来的一条利润微薄但总还有的赚,足以将触角延伸出去的路。
过往的两个多月,他好生经营了村庄,统一了村民思想,哪怕农忙时候,也抽空进行了一些军事训练。
又整顿了村中的卫生,各家都建起了猪圈,弄起了鸡鸭鹅的窝子,铺设了干净的石板路,专门花钱找了村中最贫困的一家,让老夫妻两个农忙之余,专司洒扫。甚至就连流经村庄的小河,王言都组织人疏通了一下河道。
如此繁多的活计,还赶上了农忙时候,可真是累坏了村民,不过都挺高兴的。毕竟王大善人开仓放粮,给各家都补充了粮食,还大锅煮了肉,每天给各家分上一些些肉糜,主要还是重油盐的汤水,补充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