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敲门:“是我,秧秧快开门,大哥来了!”
里头霎时一静,俄而木门訇然打开。
秧秧穿着露腰的朱红舞裙,身上披着几条彩带,站在门的正当中。
白如初雪的腰肢一览无余,沈渡沉默地眯了眯眼。
沈诺抬腿进去,“玥儿,先别教了。”
舞娘看向徒弟们,叶宝言轻轻对她点头,她缓着笑,对着沈渡鞠后躬退下。
叶宝言穿上鞋,披上外衣,给自己倒了一盏烫茶,屋里虽然暖和,但若不动还是会冷。
沈诺坐过去,和她说起了话。
沈渡见秧秧与他对峙着,不穿鞋也不动弹,只得满地替她找鞋,拎到她面前。
秧秧伸脚进去,铃铛作响。
“明日就回京师。”沈渡道,不能再让他们在云州胡天野地地闹。
秧秧啊的一声,那边的叶宝言也收声望了过来。
沈诺慌张地说:“大哥再容我几日,我还有买卖要谈,今后有云州城几家大的行商与我联手,我就在京师掌舵,不用次次都亲自奔波了,路上餐风饮沙的苦我也吃够了。”
沈渡挑了挑眉,不悦道:“你需要几日?”
沈渡比了一巴掌:“最多五日即可。”
沈渡眼角瞥过他:“最少要几日?”
沈诺结巴:“那。。。。。。那三日。。。。。。如何?”
沈渡点头:“现在回去收拾东西,三日后离开云州。”
秧秧哭丧着脸,她的胡旋舞还没学到精髓呢!
还没来得及反对,一件外衫盖到了她身上,沈渡不容置疑地说:“赶快穿好衣裳下楼。”说完自己起来先走了。
沈诺跟上去,表情怕怕地回过头,跟她俩对了个眼色,脚下一步也不敢停。
沈渡站在萼云楼外,等了半刻,才见秧秧和叶宝言不情不愿地走出来,沈诺则在路中间的马车旁,和今晚一起喝酒的行商把臂言欢。
“魏姑娘,叶姑娘。”玥儿光着腰追出来。
沈渡眉心一动。
“何事?”秧秧问。
玥儿站定后,说:“京师惠济坊的藕香楼里有我的姐妹,胡旋舞跳得极好,二位若有兴趣,可以去寻她学艺,只说是云州萼云楼的玥儿介绍的,她就知道了。”
秧秧喜道:“如此甚好!”
寒风砭骨,叶宝言忙让她进去:“若将来到京师,记得来寻我们,有缘再会。”
玥儿依依不舍地进去了。
秧秧眉飞色舞的小脸转向沈渡,被他冻得立即收回表情。
沈渡面无惊澜:“上车吧!”
当着外人,沈诺很是耳聪目明,耳朵里听到这句,立刻把行商送到路旁,拱手告别。
沈渡扶着秧秧登车,叶宝言则撇开他,自己跳上去了。
紧跟着沈诺和沈渡也上了车,士兵们护在车后,马车粼粼行驶在厚重的石板街面。
将他们送到官衙,沈渡欲要离开时,秧秧追了出来。
“还有事?”他顿住问道。
秧秧指了指他的背后,“之前的伤,又泡在水里,现在如何了?”
当时从水里出来,伤口就有恶化的趋势,可他学过医理,手头又有一堆特效药,口服外敷几日便没什么大碍了。
但她还挂在心上。
“早就好了。”
这是今晚他声音最轻的一句话。
秧秧听完点点头,站在原地说:“我看着你走。”
夜色浓酽,廊下映着支摘窗的灯光,照得她莹莹绒绒,那双眸子如沉在幽潭中的黑曜石,透彻发亮。
沈渡转身,心却定在那双眸子里,脚步慢而沉缓。
秧秧目送他转过墙角,在黑暗中隐没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