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深流。
马车抵达魏府,秧秧想要悄悄摸进家门的愿望彻底落空。
阿爹和阿娘并排站在门内,当他们焦灼的目光落到她身上时,秧秧心虚了。
沈渡翻身下马,与她一起走过去,“三叔三婶,我把秧秧送回来了。”
秧秧巴望着阿娘不怪,阿娘却留意着沈渡的神色。
三爷叹了一声:“大郎辛苦了,秧秧太不懂事。”说完微嗔看向女儿。
秧秧抱住阿娘的胳膊,“女儿回来了,请阿娘责罚。”
白珍禧细察着女儿和沈渡之间的气息流动,此时看来虽无异常,她却隐隐觉得惊雷随时会在头顶炸响。
她撑着对沈渡说:“大郎进来喝口茶吧。”
秧秧紧紧揽着她,盯着沈渡。
沈渡一笑:“秧秧没有不懂事,也没给我添麻烦,祖父正在等我,改日再来叨扰三叔三婶。”
秧秧眼中一黯。
三爷送沈渡出门上马,白珍禧挽着女儿走回院子。
搬送箱笼的人在小路上往返,白珍禧叹道:“你还知道回来!”
秧秧抱住阿娘的手,眼泪水在眶里打转。
回到住处,一切维持着她平时住的模样,她习惯地说:“云萱呢?叫她过来。”
丫头们没人抬头。
白珍禧摆手让人都退下,才沉吟着告诉她:“云萱已经出府了。”
秧秧慌张失措,站在原地,眼泪滚下来,颤着声说:“阿娘。。。。。。”
白珍禧望着她说:“是我让她走的。”
“你让她做了什么,还要阿娘再说一遍吗?若非她是你祖父赏的,阿娘会直接发卖了她,不会处置得如此轻松。”
秧秧不敢反驳,只是捂着嘴哭。
白珍禧不忍,牵着女儿进了寝屋。
“云萱还有个弟弟,在外头不是无依无靠,我给了她足够的银钱,饿不着冻不着。”
母女两坐在床沿,白珍禧抚摩着女儿的后背,声音温和。
秧秧止住了抽泣,“是我的错,不该置她于不顾。”
“好了,她去处已定,此事不可更改。”白珍禧说。
秧秧静下来不再说话,母女两倚靠了一会儿,白珍禧再度打破平静,问了一声:
“如愿了吗?”
秧秧心一颤,不知怎么答。
白珍禧苦笑连连,“你为什么逃跑,阿娘都知道,就别想着骗阿娘了。”
“他是什么意思?”
如果沈渡也。。。。。。
白珍禧不想失去女儿,这两个月,她把可能的情形都考虑了一遍。秧秧割舍不了,只有想尽办法成全他们,否则她不敢想会是什么后果。
秧秧心跳得很大声,她埋头在阿娘怀里,嗅着阿娘身上熟悉的味道,才慢慢恢复了常态。
“他心里有我的。”她说完,脸烧得通红。
白珍禧料到如此,两个孩子自幼亲近,过去的一切便是这份情的前因,她闭上眼。
“阿娘我错了。”
“可我管不住自己。”
“阿爹会不会被我气死?还有祖父,他那么疼我,一定会对我很失望的。。。。。。祖母也是。。。。。。”
“别慌,别慌秧秧。”
“让阿娘好好想想,再想想,不能想岔了,如果阿娘想不出办法,还有外祖母和金嬷嬷,她们一定会为你周全的。”
“乖乖别怕。”
白珍禧拼命安慰女儿,自己的心却像无底的深渊。
秧秧控制不住眼泪和颤抖,抱住阿娘,她以为阿娘会反对,会让她选要爹娘还是要那等糊涂心思。
可阿娘先选了让步。
哪怕自己做了可耻的事,哪怕连叶宝言都说这世上没有路留给她好走。
白珍禧拢紧女儿不撒手,秧秧是她的珍宝,不管她是对是错,她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眼泪倒流进她的喉咙,咸涩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