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挺有意思,如果洪涛说要恢复三大殿的修复,或者说想在京城某处再盖个宫殿园林啥的,哪怕把国库都掏空了官员们并不会玩了命反对。可是当皇帝说要建设海军,要利用海洋为国家牟利,甚至还能分给他们一部分利润时,上到一品大员下到地主士绅,大部分都持反对意见。面对搞不明白原理的事情,古人惯用的应对之策就是拒绝。至于说为什么要拒绝,到底有什么好处,他们不想探究也懒得琢磨。造成这种性格的原因只有一个,教育!固化的科举制度,听上去挺美化,是给底层多一条上升通道。其实这都是忽悠,广告词说的好,不看广告看疗效。科举了上千年,底层不光没翻身反而越来越底了,所谓的上升通道屁用不管,反倒是教育出来一大群没脊梁的文人和更多愚蠢的国民。实际上科举制度和被后世文人改良过的儒学一样,都是统治阶级用来维护权力的工具,也是变相的洗脑方式。如果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教育出来的人脑筋会很灵活,有自主意识,很难把控。换成一种声音,再把教材挑挑拣拣、删删改改,从小就往脑袋里灌输,教出来的基本也就只有一种模样了,会很自然的认同这些观念。而且他们比统治阶级还热衷维护这套体系,谁有反对意见就等于否定了他们的人生,恨不得马上扑上去撕个粉碎,比对外敌还狠。“朝鲜那边的情况如何了?”短时间内洪涛还没能力改变教育体系,他目前最关心的是辽东战况。如果蒙古各部、建州女真和朝鲜过快分出了输赢,在未来一两年里大面积推行新政的计划就得改一改了,军事发展重点也得从海军转向陆军,时刻准备在北方边境大打出手。“去年建虏优势比较明显,入冬之前夺取了新甸堡和宽甸堡。开春之后又夺取了大甸堡,不过伤亡比较多,无力再向南。到了夏天,朝鲜军队展开了反攻,一举夺回了大甸堡。目前双方正在宽甸堡一线相持,建虏再不增兵,怕是会把边墙之外都丢掉。陛下神机妙算,当年的计谋应验了,果真时间拖得越久对建虏越不利!”提起建州女真和朝鲜军队在宽甸六堡区域发生的冲突,袁可立不得不再次对皇帝的远见卓识予以肯定。放弃辽东镇已经很大胆了,又出人出力免费给朝鲜建造炼钢炉,怎么看也不像要挽救大明命运,更像是个崽卖爷田的败家仔。可时间刚过去一年多点,实际情况就像一只铁手,抡圆了照着反对皇帝辽东政策的官员们脸上呼去,谁反对的坚决大巴掌就打谁最重。袁可立脸上也挨了一小下,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很强。当年他虽然嘴上没说,可心里却不十分坚定,现在想起这件事脸上还不免有些发热。“哪儿有什么神机妙算,古有二桃杀三士,朝代变了可人心没变,面对眼前利益很少有人能忍住不拿,更别说拱手送人了。不过此计只能缓一时,无法保一世。用不了多久,待他们两方的血流得足够多时会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就全明白了,到时候大明不光无法当渔翁还会引来成倍的仇视。所以礼卿啊,你肩上的担子不光没轻还愈发沉重了!海军战舰要造,陆战队也要练,到底是南边的红毛番先来,还是建虏北虏先来朕也拿不定。”被下属由衷叹服本应是当领导的最大收获,可洪涛心里并没有半点沾沾自喜。这种小伎俩就像是撒谎,只能占一时便宜无法左右结局。无论努尔哈赤还是朝鲜国王,能坐到那个位置上的都不是普通人,即便短时间内被唾手可得的利益蒙住了双眼,也不会一直糊涂下去。任何人在被愚弄、欺骗之后,都会从心底咬牙切齿的恨,就算短时间内无法对大明进行报复,也会憋着一股劲儿找机会反咬一口。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如何对付女真人,也不是担心蒙古部落南下,更不是朝鲜有可能助纣为虐,而是到底该把重心放在南边还是北边、到底是该先发展国内经济还是平定边患的选择。以目前大明的实力,想南北兼顾、作战和发展经济一起上基本不可能。资源有限、人力不足、制度限制、环境制约,等等一系列问题绑住了自己的双手双脚,不能百分百发挥能力。可又必须做出选择,又必须正确,且机会只有一次。别的问题选错了还有机会更改,一旦大方向错了想改都没有机会和时间了。只要在任何一个地方出现了大失误,自己的皇位就会岌岌可危,最次也得把这几年获得的权力再拱手送出,继续缩在皇宫里惟妙惟肖的装孙子,才有可能保住小命。“……臣以为此时静不如动!陛下不妨先找一只鸡杀,看看猴子们的反应再做决定。”干了几年海军,坐着大帆船走遍了大明南北,袁可立觉得比之前几十年读的书都管用,脑袋里明白了很多事情。对于皇帝的担忧他能够听明白也可以理解,难确实难,风险也确实大。不过远没到绝境,办法还是有的,只是要看皇帝敢不敢冒险。“哦?礼卿何出此言?”这个回答让洪涛非常意外,在他的习惯认知中,古代官员再聪明也跳不出固有的圈子,太缺乏大战略眼光。可是袁可立的表现有点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