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条海豚尾随着飞翔的西兰人号游行了半天。离开时,其中一只海豚还往船上抛上来一条小鱼,就像是在送礼物一般。
——然后,夜色降临了。
自由女仆像上的火炬亮了起来,海盗们也在船的周边打起了灯。但即使如此,能见度还是远低于白天。
“这样子很容易被刺脊鳐靠近。”艾拉询问军中那些娴熟于航海的军官们,“你们有没有什么方法增加能见度?”
“一般来说,夜晚的时候只要在桅杆上挂一展灯,防止和迎面而来的船只撞上就好。至于港口和险要的暗礁,都会有灯塔闪烁。”一个军官回答道,“但是要主动搜寻水里的东西……也许我们可以再多设几展灯?”
“灯是要烧油的。像现在这样点灯,已经远远超出预期了。”艾米有些为难地说道,“再多设几展灯,船上的油怕是坚持不到阿兹特兰。”
“我不知道海里面的动物怎么样,但陆地里上动物的话,都会害怕巨大的响声。”达斯特说道,“也许我们可以弄出一些巨大的声音,让刺脊鳐不敢靠近?”
“巨大的响声?”艾拉问道,“比如?”
“比如雷声、海洋之火的爆炸声……以及乐团的演奏声?”
“乐团!好主意!”艾拉拍了一下手,“我从安德烈亚那里拿到了一支军乐团,一直带在船上呢!我这就让他们来演奏!”
“等一下,陛下……演奏一晚上的话,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
“是黑胡子船长。”艾拉先认真纠正了一番,然后才说到,“我把军乐团多分几班,让他们倒班演奏就行了。”
“不是,我是说,这会不会吵到士兵们的休息?”
“为了船的安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艾拉说道,“就按我说的做,让士兵们坚持几天!”
根据艾拉的命令,每个时间段在执勤的人数都要在七成以上,因此士兵们由轮换着执勤变成了轮换着休息。换算下来,平均每人每天的睡眠时间还不到五小时。不止如此,如果不幸轮到在夜晚休息,那么就还要忍受着军乐团的锣鼓之声入眠。
在这种高强度的警戒中,飞翔的西兰人号在刺脊鳐活动的海域连续航行了数日。
“号声怎么停了?”
忽如其然的沉寂让艾拉于睡梦中猛地惊醒。她穿着睡衣、光着脚,一溜烟跑到了甲板上。当看到大海风平浪静、士兵们只是疲惫地缩在甲板上休息时,她才松了口气。她知道士兵们都很累了,并未责怪,只是鼓励那些士兵:“号声一停,刺脊鳐该靠近我们了!再坚持一下,等离开这片海域,我让你们每人都饱饱地吃一顿羊肉!”
但那些士兵只稀稀拉拉地站起来几个人。一个拿着阿夫洛斯管的士兵哭诉道:“船长,我们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这几天每天晚上都要吹个半夜,我的腮帮子肿的都像苹果一样了,疼的根本睡不好觉!”
“什么啊!你们军乐队不是只要晚上执勤就好了么!”一个海盗睁着一个大大的黑眼圈,满脸疲惫,“我昨天大概只睡了十五分钟!剩下的几个小时,都听着你们在那里‘祖先!祖父!’你们现在停下演奏了吗?我耳边可是嗡嗡的还在响着呢!”
士兵们这么一说,艾拉也顿时感到一股疲惫感涌了上来——虽然有着和德拉古埃的契约,但她还是很难习惯在军乐队的声音中睡觉。眼下刺脊鳐出没,大海就如战场,她也完全没有睡觉的心思。士兵们每隔数小时轮班一次,她却是每隔半小时就要去船上巡视一圈。这么多天下来,实在坚持不住,这才在刚刚稍微眯了几分钟,结果一下子又醒了。
她有些疲惫地挥了一下手,喊道:“领航员呢?领航员在哪里?”
担任领航员的海盗盯着一个和艾拉的黑胡子同样大小的黑眼圈匆匆地跑了过来,在艾拉面前打开了海图。这几天他已经被艾拉传唤了不知道几次,不等艾拉发问,他就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说道:“船长,现在我们在这里。”
艾拉凑上去一看,海盗所指的点已经在刺脊鳐图案的尾巴部位。
“看来我们已经快要驶出刺脊鳐活动的海域了。”
听艾拉这么说,甲板上的士兵们都松了口气。
“但是不要掉以轻心,危险总是发生在掉以轻心的时候。”艾拉使劲地把要合拢的眼睛睁开,同时鼓励着甲板上的士兵,“再坚持一晚上,一晚上就好!我陪着你们!到明天早上,我们再解除警戒!”
这是最为疲惫的一晚,军乐声变得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不是缺了这个声部、就是缺了那个声部,船上的灯也变得模糊不清。艾拉几度想要靠着桅杆睡着,却又一次次地被夜晚的海风冻醒。
当第二天清晨的阳光升起来的时候,飞翔的西兰人完好无损地航行在一片宁静的海域之上。
“真是宁静祥和的一天啊!”
达斯特伸着懒腰走出船舱,一眼看到包含艾拉在内的一群人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