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持续到戊时才结束,众人走后我也有些醉意朦胧。
良身体不好,已是满头白发,没怎么喝酒,命人将良送回正池宫,我转头看向李诗云和桃夭。
“你们二人先回去歇息吧,朕还有些事处理,今晚去巴夫人宫。”
最近总是往洛云宫跑,倒是忽视了桃夭。
李诗云脸上看不出异色,因为她喝多了,桃夭久在外面营商,酒量稍好一些。
“是,妾告退。”
两人走后赵善本搀着我回了章台后殿。
喀渠早就在这里等我了,见我回来连忙起身行礼。
我摆摆手:“坐吧,奉茶。”
两人落座后我微笑着道:“久等了,宫宴持续的时间有点长。”
喀渠呵呵一笑,拱手道:“无妨,是臣唐突了,本来准备后天返回西域,可诸事繁杂,实在不能久留,临走前还是想来见陛下一面。”
我点点头:“说吧,遇到什么难题了”
“回陛下,不是我的难题,而是陛下的忧虑。”
“嗯”我抬起头打量着喀渠,好奇道:“此话怎讲”
喀渠从怀中拿出一枚金币放在案上,指着金币道:“陛下,此次西域收缴的赋税和售卖玻璃所得皆是这种金币,陛下没有什么忧虑吗”
我喝了酒,脑子一时没有转过来,皱眉道:“金币也是金子,有什么问题吗”
“陛下,西域及以西的国家使用的上币都是这种金币或者银币,铜币极少,因为大秦不用银为钱币,所以我带来的都是金币,而大秦使用的上币则是金块,成色不一、重量不同,使用起来颇为不便。”
喀渠沉声道:“倘若两种钱币同时进入大秦,将会对大秦的钱币造成怎样的冲击,陛下可曾考虑过”
我恍然大悟,皱眉道:“金币储存方便,面额小且固定,的确比大秦的金块用起来便捷,倘若此种金币大量流入大秦,必然会导致有人熔金铸币,而大秦的下币是铜币,金币定然会挤占铜币的市场………”
“不对。”我抬起头疑惑道:“金、铜的兑换比例是固定的,以重量计而非以面额计,如何影响呢”
喀渠摇摇头:“陛下想得太简单了,熔金铸币如何能保证金币中金的含量呢”
这次我是真的明白了,金、铜颜色都是黄色,倘若在金中掺些铜,就会导致金币成色不一,这样的劣币多了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朕明白了。”我抬起头赞赏道:“你提的这个问题很及时,也很重要,这一点朕没仔细考虑过,朕会想办法解决的!”
喀渠起身笑道:“对陛下有用便没有浪费陛下的时间,天色已晚,我就不多打扰了。”
“一路小心。”
看着喀渠的背影,我是真的很欣赏这个人,虽然这次找我说货币体系的事夹杂了一些私心在里面,不过的确给我敲响了警钟。
“善本,将此事记下,明日朝会议一议。”
“遵命!”
我起身披上衣服:“今日大雪,早点回去休息吧,孟合陪朕去后宫就行了。”
孟合就住在宫中的值房,不用像他一样来回奔波。
赵善本恭敬一礼:“臣告退!”
在孟合的陪同下出了章台后殿,雪已经停了,在宫灯的照耀下散发着柔和的橘黄色光芒。
众人行走在雪上踩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更显得雪夜寂静。
孟合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轻声道:“陛下,有一事不知陛下是否还记得”
我没有回头,自顾走着,淡淡道:“何事”
“胡亥公子的禁足令快要到期了。”
我眉头一皱停下脚步,算算时间,上巳节就是第三年了,还真把他忘了个干净,岐绾走后除了孟合应该没有人敢主动提起胡亥了。
旋即抬起脚继续走向巴夫人宫。
“如何”
“并无异样,三年前便已证实胡亥公子并未染上花柳病,这三年间在骊太妃和博士的教导下收敛了许多,每日除了读书便是舞剑,除了固定侍奉在公子府的十几名仆人,未接触过任何人。”
我沉默着没有答话,一路走到巴夫人宫门前,轻声道:“大秦还有人存有异心吗”
孟合低头不语。
在门口站了一会,我淡淡道:“到期后便解除他的禁足令吧,只要不入朝为官随他去做什么。”
“遵命!”
随即挥了挥手,踱步走进宫门。
看桃夭站在这有一会儿了,我上前拉起她的手,笑道:“有点事耽搁了,坐。”
桃夭扶着我坐下,自己也在右手旁坐了下来。
桃夭的肤色不如李诗云白皙,不过喝了酒之后依然能看出脸颊上的两朵红晕。
桃夭从案上端起盘子递到我面前,微笑道:“这是巴灵让监察使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