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晚间,流云阁内一片欢声笑语。
我迈进流云阁的时候,所有人都到了,一大家子人将流云阁内挤得满满登登,就连去年大朝会时举办的宫宴,来了那么多外官都没有今天的人多!足可见宗室有多少人。
众人见我到了,立刻起身迎接“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万岁一词此时还是通用的欢呼庆祝之语,并不代表皇帝,也不为皇帝专用,平常人家庆祝欢呼时同样可以称万岁,这就是家宴与宫宴不同之处,若是宫宴,大臣们一般都会祝福“万年”而非“万岁”。
我笑意盈盈地走到主位坐下,摆手道“今日乃家宴,诸位不必拘礼,都坐吧。”
“谢陛下!”
众人落座后,我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李由身上。
“原本朕让人准备了一些糕点送给你们去尝尝,既然你来了,你那份就免了。”
李由呵呵一笑“看来臣有幸先诸位同僚一步尝到陛下的赏赐了,却不知是何糕点?”
我神秘道“朕亲手做的,待用过膳食之后再让你们品尝。”
嬴芙已经和冯李下成了亲,虽嫁为人妇,仍是古灵精怪朗声道“是陛下亲自做的?那臣可要多吃一些!走的时候能不能再带一些走啊?”
我开怀道“你要朕自无不准,其他人再要可没有了。”
“哈哈哈……”众人大笑起来。
嬴芙和嬴桃年纪差了不少,却是一母同胞的姐妹,闻言抿嘴道“好啊,这嫁出去的长公主还寻摸着从娘家带东西回夫家,李下,你这个夫人真行!”
冯李下顿时涨红了脸,这是他第三次参加宫宴,不过以前都是跟着冯劫或者冯去疾来的,没当过主角,就算性格再直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禁不住嬴桃的调侃。
看冯李下难为情,嬴芙顿时娇嗔道“大姐……”
这一对小夫妇的反应顿时又引得众人开怀不已。
这个小插曲过后,我清了清嗓子,众人安静下来。
“以前每年各地官员都要回咸阳,过年的时候朕鲜有时间跟你们相聚。”我转头看了一眼李诗云、桃夭二人以及他们怀中的孩子,笑道“今年好不容易有了时间,前些日子去后宫看到这两个小子,就想起了诸位,深感亲情之宝贵,便叫大家来聚聚。”
我起身端起酒杯,众人连忙跟着起身。
“大秦能有今日之盛况,少不了你们这些嬴氏宗族相助!说近了,有嬴上原、嬴绛、嬴柊、赢讫你们,说远了有老宗正,乃至樗里疾、公子虔等!”
众人听到我提起嬴武,脸上也是浮现缅怀之色,老宗正在嬴氏宗族的影响力不亚于嬴政。
我转口道“当然,朕的这些兄弟姐妹和她们的夫君同样跟朕是一家人,还有皇后、巴夫人替朕安定后宫,朕以杯中酒谢了诸位!”
言罢一饮而尽。
众人举起酒杯,齐声道“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众人重新落座,我伸手道“今日家宴,不必拘礼,美酒管够、饭食管饱!”
“谢陛下!”
席间不停地有人起身敬酒祝贺,轮到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面孔时,其人讪笑着道“陛下,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
席间杂乱,我没听清楚,就招手道“近前来。”
那人端着酒杯急忙到了阶下“我名泉山,参见陛下!”
我皱眉思索了许久也没想起来这个人是谁,只听他自称“我”,应该不是官身,这很正常,嬴氏的人也不都是做官的料,自然不可能人人都是官身。
既是家宴,我没多想,笑道“泉山啊,你有何事啊?”
嬴泉山一脸谄媚道“陛下,听说陛下鼓励在德水沿岸种树,我想去德水种树,不知可否?”
我听得一脑袋问号,你有病啊?你想去种树就去啊,难道还得我批准不成?只要你在德水沿岸有土地,种树当然是好事!
我蹙眉道“此政令已经施行了十年有余,德水两岸蔚然成林,河水也清澈了许多,朕并无意中止此政令,你若想种树便种,何来问朕?”
嬴泉山大喜道“谢陛下!我先饮了此杯!”
随即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不知是喝了酒的原因还是什么,我越看越觉得此人不讨喜,随即提醒道“种树也不是胡乱种的,你有这个心很好,可你在德水沿岸五里内有土地吗?”
政令规定德水沿岸一里内严禁开荒,五里内可以将耕地变为山林,五里外的耕地是严禁私自毁耕的。
嬴泉山笑道“这个陛下尽可放心,我早已经请教了诸位大臣,一定遵从朝廷律令!”
我随口问了一句“请教的谁啊?”
“御史大夫。”
我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余禾对秦律相当熟稔,应该会告诫他的。
酒过三巡,阁内热烈的气氛依旧没有丝毫减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