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冬至不久，上林苑。
摆在我面前的是一堆像是帆布的东西，看材质应该跟大福船所用的船帆材质差不多。
我有些不信道“这玩意真能行？”
船帆漏点风无伤大雅，这热气球要是漏风那可要命的。
豫进信誓旦旦道“陛下放心！这热气球虽然没有飞起来过，但是臣已经在将作府中试验过了，密封性绝对没问题！”
我点了点头，姑且先相信他。
“孟合，上林苑的人都清走了吧？”
“回陛下，除了驻守上林苑的禁军，都清出去了。”
我看向豫进“开始吧，不要飞太高，如果真能飞起来，再去朝邑营实验。”
“是！”
豫进立刻指挥人七手八脚地将热气球展开，随着油脂被点燃，热气球逐渐鼓起来，看起来对热空气的封闭性还可以。
承装油脂的箱子做了一个类似节流阀的东西，可以控制火焰大小以便升降，后面则有一个手动的风扇一样的东西用于平行移动。
没有等待多久，热气球的篮子就缓缓离开了地面，又过了大约一刻钟，牵引热气球的五丈长的绳子就慢慢绷直。
上面操作的人虽然吓得手心冒汗，仍然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将热气球的上下、平移演示了一遍，除了速度慢点之外，倒是没什么问题。
我夸赞道“不错啊，看来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豫进面带笑容道“都是陛下指教得好，臣不过是照着陛下的吩咐将东西拼起来了而已。”
“让他们下来吧。”
立刻有人挥舞令旗，热气球慢慢降了下来。
热气球上的人从上面下来的时候脚步都有些虚浮，嘴唇更是惨白。
我调侃道“长这么大没有飞这么高过吧？”
“漫说臣了，恐怕古往今来也没有人不依靠梯子之类的东西飞这么高！当真是别有一番体验……”
我点头道“这倒是个问题。”
看来还得挑选一批没有恐高症的人。
我看向豫进“除了你，没有其他人知道吧？”
“陛下放心，所有参与的匠人都没有透露过热气球的存在，此事只有臣一人知道！”
“那就好。”
我给了孟合一个眼神，孟合立刻从怀中取出一份诏令。
“拿着这封诏令，带着热气球和相关的匠人去朝邑营找蒙恬，他见到诏令自然知道怎么做，你只管在里面将热气球改进得更可靠、承载能力更强一些。没有问题后先造二十只出来。”
豫进有些为难，拱手道“一只热气球就需要五百匹左右的上等丝绸，更不用说牛筋、桐油等，二十只所需要的材料不是一笔小数目，臣是否不宜请将作少府直接拨付？”
我笑了笑，转头吩咐道“孟合，这笔钱从中少府出，你回去知会封泗一声，只告诉他朕有用就行了。”
“遵命！”
众人将东西收拾好，先出了上林苑。
我和豫进走在后面。
“蒸汽机怎么样了？”
我已经有一年多没再关注过这玩意了，实在是看不到希望。
豫进尴尬一笑“请陛下恕罪，目前还不能使用，许多部件实在是……”
我摆了摆手，望向前方被白雪覆盖的上林苑。
“你觉得是停了好，还是再试试？”
豫进思考了一下，谨慎道“不敢欺瞒陛下，臣心里没底。研制蒸汽机的工匠有二百多人，还不算各坊配合的，每年耗费钱粮无数，至今没有成果，臣以为可适当削减相关钱粮，但不要完全停下，万一有进展呢……陛下以为如何？”
我点头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制造蒸汽机的零部件要依靠各类器械，可是有多少器械能制造出合格的部件呢？如果基础器械都不完善，在蒸汽机上花费再多力气也只是空中楼阁罢了，甚至是否能将这个空中楼阁建起来都是未知数。”
“陛下英明！”
“这件事你看着办吧，把研制蒸汽机部分的钱粮挪到改进将作府器械上。”
豫进拱手道“臣遵命！”
我告诫道“也不要追求尽善尽美，以结果为导向，比如你要造蒸汽机，那就先研制蒸汽机相关的器械，你要改进炸弹、地雷，就研制火药相关的器械，不要花费无用功。”
豫进感慨道“陛下心细如发，臣最近才发现将作府出了这样的风气，唯研究论，而不以实用论！有些人花费大量的时间研究陛下编纂的各类书籍，总想尝试新的东西，却忽略了现有的东西还不完善，徒耗朝廷俸禄。”
我笑了笑“也不要过于苛责，有好奇心是好事，科学就需要这种精神，只是现在不合时宜罢了。”
疆域大了，事情也多，如果只是长城以内的疆域，何须这样事事紧着战争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