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远志狂了一辈子,糊涂了一辈子,临了也算是个爷们,给他妈报仇雪恨了。”
“那孩子……”老曹又想起白远志那张马脸,还有那副欠揍的表情,也是叹了口气,“是个血性汉子!”
平心而论,孙建平和白远志没啥大交情,但是想想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公羊传庄公四年》说得好,九世犹可以复仇乎?虽百世可也。我总觉着白远志这人脑子有点问题,故意耍他,没想到这小子真就干出一件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没胆量去干的事,就凭这个,我服他!”
孙建平坐在水库边,将一条大鲟龙鱼翻了个个,拍上两张照片,又推回水里,鲟龙鱼摇头摆尾游走了。
“其实我也挺烦他,不过经你这么一说,他还真有那么一点点值得佩服的地方。”
钱慧扯过抹布擦擦手上沾染的黏液,“哥,我听说过几天就要公审大会了,你去不?”
“去,毕竟朋友一场,给他送个行,告个别,也是理所应当的。”
“哥你知道我最佩服你啥吗?”钱慧蹲在地上,一双漂亮的盈盈大眼看着丈夫,眉毛一挑,笑道。
“佩服我聪明绝顶,算无遗策?”
“切,少臭美了,我就佩服你对朋友……真是没说的,前有个王金刚,这又来了个白远志,还有程叔、曹叔、富才、富田……用春贵大哥的话说,你真的很够哥们!”
“你再这么夸我我会自豪的!”孙建平嘻嘻一笑,钱慧撇撇嘴,“你呀,表扬两句就找不着北了……”
“那必须的……”
孙建平扯过小船,冲钱慧招招手,“夫人可愿随为夫入湖中一游?”
“乐意之至!”钱慧兴奋站起来,拍拍手,“豆包呢,豆包过来,上船啦!”
豆包风驰电掣跑过来,跳上由郝木匠精心打造的小船,孙建平扶着钱慧也上了船,双手荡起船桨,小船便晃晃悠悠往水库深处划去。
“坐船的感觉太好了!”钱慧趴在船舷,把手伸到水里,立刻就有小鱼游过来,争先恐后往她手心里钻,痒痒的。
“咕噜河水质好,鱼也长得又肥又壮。”孙建平轻轻划着船桨,“这几年就是打基础,等过几年水里大鱼多了,咱们就搞冬捕,把鱼捞上来,往京城卖,肯定能赚大钱!”
“哥,我听说人家现在大学都是推荐上学了,你说咱们……”
提及京城,莫名触动钱慧的心弦,她又想起了还在北边胜利农场关着的父亲。
虽然有姚忠平的关系,农场把钱国正的待遇提高了一点点,偶尔还能接他过来住一个晚上,让她这个当女儿给他做点好吃的,尽一尽孝道,可说破大天去也还是犯人!
“咱们没戏。”孙建平想起老爹,只要老爹一天不被放出来,他就甭想着迈进大学的门槛!
“嗯……”钱大小姐的神情有些落寞,“我二娘也给我来信了。”
“二娘咋说的?”
“她说让我追求自己心中的理想,不要去管老太太的态度,老太太那人最自私……”
“哈哈,我就佩服你爸,这家伙一个媳妇还不够,弄了四个,你妈是老四吧!老四之后还有没有没娶进门的老五啊?”
“你还笑呢,咋再说那也是你岳父……”钱慧大,捏了他一下,“我听我娘说,我爸在外边还有个红粉知己呢,是个民国名流,叫什么蝶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