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平来了!”
自打当上科长后,郎科长那张脸越发冷峻严肃,仿佛青铁打造的一般,一点笑模样都没有,看到孙建平来,也只是微微点了下头,“走,去我办公室!”
“哦……”
孙建平急忙跟上。
于宏斌站在外边守着马车,隔着窗户玻璃看到俩人,尤其是郎科长那张阴沉得吓人的脸,心使劲揪了一下!
这家伙的,官上去了,架子也越来越大了!
“坐!”
郎科长推门走进去,嘴里吐出一个字,孙建平扯过一把椅子坐下,看到桌子上摆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几个难得一见的橙色橘子,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橘子是什么味道了?
记不清了。
等会看供销社有没有吧,买回几个回家榨了汁,给小宝贝尝尝!
当爹后的心境就是不一样,凡事都首先想到女儿。
“又是炮仗的事情?”郎主任掏出一根烟,点燃了,两手指夹着,凑到嘴边吸了一口,把孙建平看的一愣,在他的印象中,郎主任几乎是不抽烟的!
咋进了城,连这个爱好都培养出来了?
“是啊,这不是眼瞅着来到年了,我们……”
“要是别人,我指定不能批,不过咱们也是老交情了,不能不给你面子,只是按照上头的规定,今年的指标要减半,余下一部分要还给别的厂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吧,给你们厂子的指标都是从别的厂子那里挤出来的,这也挪用好几年了,也是该……”
“那对!”孙建平怎么会不记得?
不过这事……
指标是鹤城供销总社给批的,你郎科长一上来就给我砍掉一半,拿去讨好其他的鞭炮厂,这就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吧!
再说了人家蒋明奇都没发话,你又着什么急砍我们的配额?
“那就这么定了,本来应该请你吃顿饭,你看我这忙得要命,一个个的办事太不让我省心了!”郎科长把抽了一半的烟按在烟灰缸里,瞅瞅外边抱着一堆文件,焦急转圈等着他审批的手下,无奈叹了口气,“要不建平你过来给我帮忙吧!”
“我……一时半会也脱不开身……”
开玩笑给帮忙?
周建设咋死的我还没忘呢!
“那行吧!”
郎主任刷刷刷,重新开了一张条子,递给孙建平,“魏立峰那俩人现在干的咋样?”
“不咋样,吃拿卡要,缺斤少两,民怨极大!”
“这两个犊子也不让我省心!你先回去吧,等会我给他们去个电话,就不留你吃饭了!”
孙建平悻悻点了下头,握着条子出了门,焦急等在外边的于宏斌急忙靠过来,“咋样?”
“还咋样,把咱们的配额砍了一半!”
“草他妈的!”
于宏斌可不像孙建平这般好脾气,张口骂了一句,孙建平急忙扯扯他的衣袖,“走,先卸货,回去再说!”
“建平你咂摸咂摸,是不是咱们没给郎主任――呸呸,郎科长上炮啊,所以故意拿着咱们?”
回家路上,于宏斌背着双手躺在车厢板上,胡思乱想。
“你以为送两条烟两瓶酒,就能把郎主任那人收买,乖乖把指标吐出来?你也太小瞧他了!”
孙建平冷笑一声,“人家老郎费尽千辛万苦才坐上那个位子,肯定要连本带利都收回来!”
“那可咋整,我看曹叔的意思今年还要大干一场呢,卖不出去……都留着自己放啊!”于宏斌越想越憋气,心里早把郎科长骂了个狗血淋头!
可光骂又有什么用!
能骂掉人家一根毫毛?
“别急,我想想招……”孙建平抬头看看天,纷纷扬扬的雪花又落下来,今年的第一场雪飘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