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
令起如山崩,满明州都热闹了起来,但最早察觉的,却还是明州城内,起坛之人。
胡麻行镇祟府令,并未背着人,也未藏藏掖掖,一言一令,七个杀字,皆是堂堂正正,光明之大,整个明州之内,便是神神鬼鬼,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以整个明州城为坛的胡家旁系,自然也听见了,而且听得清清楚楚,一瞬间那张脸变得倒如锅底一般黑,豁然起身。
那股子愤怒使得他无以自持,竟是挥手,便将香案上面的供果香炉,尽数扫在地上,厉声大喝“这无知小儿?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怎么了?”
这动静却是把那位胡家堂姐胡溪与两位守着官州府君泥塑金身的族叔都吓了一跳,他们并非起坛之人,倒是听不到这个动静,但凭着走鬼门道里的本事,还是察觉到了一种异常惊悚的感觉。
浑身汗毛炸起,魂儿都像被什么遮住了,那往往是身边有鬼神窥视,本能敬畏的表现,但如今一城之坛,便在左近,这种被压住的感觉,又是从哪里来的?
“他……”
那位主动的胡家三叔胡峰,声音都带了止不住的颤“他终于不藏着了,只是他,他居然有如此好胆……”
“起一州之坛,召一州鬼神,不禁法,不封刀,但有阴司罪孽,皆一肩担之……”
“……他怎么有这個胆子的?他背得动吗?”
“……”
此言一出,不论是旁边的胡家堂姐还是楼上的两位族叔,也都一下子怔住了“我们逼他,也只想让他尝尝教训而已……”
“……他却一口气坏了所有规矩?”
“他知不知道,若以门道里的规矩而论,他做的事情,比那群饿鬼还要出格?”
“……”
“……”
“报……”
而同样也在杨弓营中,各处探子,骑了快马冲进营中,倒与刚刚那群传递饿鬼出没消息的探子前后脚一般的赶来。
而待到探子说出了民间走鬼齐齐起坛,请来各路精怪妖祟诛杀饿鬼,而各村镇之间,一支一支青壮打着保粮军名号杀了出来时,不论是杨弓,还是那军师铁嘴子,尽皆脸色大变。
动静太大,反而一时有些消化不了。
“教主,教主……”
军师铁嘴子一下子便想到了妙善仙姑给自己递的话儿,忽然明白了过来“难怪教主说了明州城里的坛不必我们管,甚至连这群饿鬼身上的邪气,他也有把握能够压得住……”
“这肯定是能压得住啊,饿鬼再多十倍,也压得住!”
“只是,只是这等手笔,究竟是教主,还是那所谓的十姓胡家少爷?”
“我们不食牛,向来不将十姓里的人当成贵人,造反就是造他们的反,但如今,如今那胡家的傻少爷居然做出了这等手笔……”
“关键是他这手段,怎么瞧着与我不食牛有点像?”
心下都不由得苦笑,觉得像个傻子“难道教主真有这等本事,把那十姓人家的少爷也给说服了,那镇祟胡家,如今倒成了我们不食牛的同门师兄弟?”
诸般惊惶消息,还未能在这军中消化掉,便听得不时有人来报,却是有那些受鬼神先人所托,打着保粮军名义聚集起来的兵马,已经有些在先头的,驱散了周边恶鬼,赶来汇合了。
杨弓忙带人出来迎着,只见那一支一支,一群群,皆是各地青壮,瞧着自然服饰混乱,手里也没有像样的家伙,但那人数却是真的。
而且一个个脸上气势极壮,分明都是自己之前未曾见过的人,但却一个个的竟是自发打着保粮将军的名头行事,彼此瞧上一眼,便有种自己人的感觉。
“将军,该进城了!”
而陪在杨弓身边,看着那一支支散乱的义旗,军师铁嘴子也深吸了口气,低声建议。
“进城?”
杨弓也惊喜转身,看向了明州城前,那里还有万余饿鬼,瞧着也是一片鬼气森森,便道“早先先生还劝我暂时留心,引对方先动,如今要打,可是又有了妙计?”
“妙计?”
军师铁嘴子道“这会子不用什么计不计的啦,直接就他娘的堂堂正正打过去,饿鬼如今都被压住了,后顾无忧,不正是该咱们大显本事的时候?”
“如今四下里皆有人瞧着咱们保粮军,这一仗打得漂亮了,堂堂正正入了城,你这保粮军的名号,就算是练出来啦!”
“……”
“……”
“压住了!”
同样也在此时的朱门镇子,对这明州气运的变化,再无人比胡麻更为清楚。
他从牛车上,搬了石匣子下来,放在了身边,借了这法坛看去,便能看到明州各走鬼之坛,已是连成了一片,压住了那明州城里的坛。
甚至可以说是压得结结实实,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