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所有纵容并知晓此事的诸位,无论长幼尊卑,内外男妇,皆拘至坛前,罚为役鬼,引魂十年。”
“若有不从,拆离生魂,投入鬼洞。”
“……”
“哗……”
这一下子,洞前所有人都彻底傻了他,忽而一阵慌乱哭嚎。
尤其是那跪着的年轻人,更是呆住,本来最觉得不甘心的他,反而说不出什么来了。
役鬼可不管他们如何,在洞子里的人不发话时,外面的人也可以按了规矩,驱使役鬼引魂,但洞子里面的人一发话,役鬼便只听他的,立刻便将这些人都套上了往洞子里面拉。
刚刚还寂静森严的洞前,却是一下子骚乱了起来,热热闹闹一场大戏,然后都被扯进了洞里。
这动静,引得那些留宿村中的江湖人都好奇起来了。
他们碍着规矩,不敢跑出来看热闹,却都开了一扇窗,侧着耳朵倾听着。
“这才是洞子李家家主的威风啊……”
就连胡麻,都不由叹了一声。
他们这些在洞子里面守着的,可以不管事,甚至装着糊涂,被洞子外面的人蒙蔽,让外面的人以为自己没脾气,但只要一句话,外面便要直接大换血。
倒是香丫头,看了一眼那些被扯进了洞里去的亲戚,似乎心软,但也没说什么。
已经出了洞子,她还是牵着胡麻的手。
如今胡麻手里的蜡烛已经烧尽了,也没提灯笼,黑灯瞎火,她却走的非常的稳当。
一路将胡麻带回了村子,又来到了他歇息的屋舍里面,才让胡麻坐着,自己则是低了头,走出去了。
胡麻也看出了她有心事,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只是好歹人家现在是洞子李家的大小姐,身份不一样了,该给的面子得给,于是便也只是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坐着,听着外面细微动静。
不多时,木门被轻轻推开,香丫头端着一个木托盘走了进来。
倒是让胡麻有些诧异,盘上居然是一碗面,一盏茶。
这丫头刚刚出去,居然是烧火做饭去了?
“公子……”
香丫头来到了桌前,给胡麻端了下来。
胡麻却是忙抬头看了她一眼,道“这称呼不合适的……”
“没事,我小声些。”
香丫头声音低低的道“公子,这是我最后一回侍奉你啦,当是这一路你送我回来的感谢。”
“这……”
胡麻看着盘子里的那碗面,心里也忽地有些复杂。
他抬起头来,看到香丫头的脸色,在黯淡的油灯下,显得有些凄凉。
心里也低低一叹,忽然道“香玉小姐,是不是……”
“……我送你回来,反而真的害了你?”
“……”
类似的话已经在李家老爷面前问过一次,但还是想要问问香丫头。
她若真不愿意,或许……
“啊?”
香丫头听了这话,却是心里一阵着慌,忙忙的摆着手。
她抬起手背,揉了一下眼睛,才认真的看着胡麻,低声道“公子你莫要误会啦,我跟阿爹也是不一样的。”
“他是背了债的,而我是从出生开始,便一直觉得这是我的职责,我其实心里一直都是知道的,我天生就是该留在里面。”
“其他人,都想着在里面呆的时间越短越好,可是我,其实反而想早些进去。”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
她迟疑着,低低的回答“就好像,那里很吸引我一样。”
“之前我忘了事,在明州的时候,也会听到那些可怜人在哭,我也会在梦里不自主的去领他们,不仅仅是我不忍心,现在想想,就好像那天生就是我应该去做的事情一样的……”
“我……”
她也顿了一下,才轻声道“我甚至一直都没有过对活人的世界,多么眷恋的感觉,只是觉得这一切都庸碌无趣。”
这个答案大出意料,胡麻也是忽然想到了香丫头比较奇怪的一点。
当初在庄子里时就发现了,她可以梦里引魂,但常人若是遇到了这种事情,大概也是会先害怕的吧?
可是她没有,那时候她不记事,但仍是觉得一切理所应当似的,没有半点犹豫与惧意。
是她性格使然,还是阴牒在影响?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
而在胡麻的惊讶里,香丫头似乎也是鼓起了好大的勇气,才看向了过来,轻声道“唯一有的,也许……”
“……也许就是在明州,不记事,也没压力。”
“可以每天做点工,跟大同哥他们笑笑,给公子你缝缝衣裳的时候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