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来敲门,这次门开了。
整个房子都空落落的,所有东西全在院中随那具棺木付之一炬。
看得人徒增悲凉。
“花婆婆真不愿土葬?”
“老人家开了一辈子寿材铺,临了了,怎么会这么草草处理自己的后事?”
“骨灰撒于扶水?这是什么葬法?”
……
宋玉善听着周围人的声音,未发一言。
他们也就是说说而已,火一烧,说什么都没用了。
尤其花婆婆并无什么交好的人家,就算心中有疑惑,也无人为此站出来问她,宋玉善便也省去了解释的功夫。
慢慢的,来看个究竟的人也走了,院子里安静了下来。
金大听说了花婆婆的事,带着大白鹅赶了过来,看着她沉默的背影很是担忧。
小姐刚及笄不久,先是老爷去了,现在师父也去了,成了真正的孤女了,一定很惶恐吧。
他想安慰一番,却不知从何开始,生怕戳了小姐的伤心处,反帮了倒忙。
大白鹅也感受到了凝重的气氛,不敢乱动,路上金大跟它解释了一通,它也不太明白父亲和师父意味着什么,只知道宋玉善很难过。
宋玉善虽然不会养鹅,害它一度想离家出走,但现在它已经从心底里认可她了,很感激她助它开智,教它读书。
如今她难过,大白鹅也感觉十分不好受,想逗她开心都不知道怎么做。
一只不善言辞,一只不会人话,都没有安慰人的经验,面面相觑,纠结万分。
沉默了许久,直到火快熄了,金大才憋出来一句:“小姐,节哀。”
宋玉善轻轻“嗯”了一声,她不愿让金叔担心,但此时也实在没有心情说更多的话。
金叔听到她回答,心中稍安,更有信心了,安慰道:“小姐,就算老爷和花婆婆不在了,你也不是一个人,还有我呢!我没有老爷的智慧,也没有花婆婆的能耐,但是挨揍我擅长,日后若有人欺负你,我帮你挨揍!”
宋玉善难受的感觉一滞,金叔在说什么?帮她挨揍?
她回头看向去,很想问问他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金大见她有动静了,颇受鼓舞,越说越起劲儿:“小姐,我跟你说,我老金可抗揍了,还是凡妖的时候,半化形的小妖都打不死我,现在我是完全化形的妖了,一般的大妖说不定我都能抗住!”
大白鹅仿佛受到了启发,从随身的布包里抽出它的笔:一根尖头的棍子,在地面上写写画画起来,歪歪扭扭的写了一行大字。
“还有我,别人打你,你吃蛋治伤,再爬起来打他!”
宋玉善忽然明白了,金叔和大白是担心她失了了依靠害怕,安慰她呢!
虽然他们错估了她的实力,担心的有些多余,安慰的方向也偏了十万八千里,但是这样的关心却很让人鼻酸。
院中的火堆逐渐冷却,她的心却因为金大和大白暖和了起来。
生命中失去了一束光,但她的世界依旧明亮,有人在照亮她,她也在照亮别人。
该振作起来了。
“金叔,能帮我去街市上买辆板车回来吗?”宋玉善看了眼天色后说。
“好,我马上去买!”金大连忙答应了,有事儿吩咐他好啊,他就想帮帮小姐的忙。
宋玉善又看向满眼期待的大白鹅,想了想,还是给它找了一点可有可无的事儿:“你帮我扶着这大坛子。”
婆婆的肉身已与她生前的物品一起化为了一大堆灰烬,分不清了。
装骨灰的坛子婆婆早有准备。
大的粗陶坛子用来暂时盛放大部分骨灰,到时候洒在扶水。
巴掌大的小瓷坛用来装一小捧骨灰带回甘宁观,撒在甘宁观后山。
如今已是下半晌,婆婆说,夜幕降临前要归家。
今日是来不及去撒骨灰了,把婆婆的骨灰放在这儿她也不放心,只能先装起来运回家去,明日再去扶水下游。
宋玉善装好骨灰后,金大也拖着板车回来了,他们一起把骨灰坛抬到了板车上。
最后再看了一眼小院后,宋玉善关上了院门,落锁,抱着婆婆留给她的木匣和酒坛,和金大他们一起,往宋宅去了。
夜里,她在宋宅摆了膳,除了金叔和她,还有一方也摆了碗筷,却无人落座,座椅上摆着的是一个小骨灰坛。
她斟了酒:“师父,您今日允我喝酒,如今阴阳相隔,白日里不方便,此时再喝也是一样。待徒儿修了天眼术,届时一定备上好酒好菜,再邀您来共饮,您若有话,可让金叔转告。”
她说完,看向金大。
金大看了看四周,冲宋玉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