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的飞快,转眼间便来到了五月二十八。
齐婶子早早地就起来,把屋里屋外收拾妥当,便挎着篮子去菜场买菜买肉。
五月三十是州试的日子,白山书院从明天开始就禁院,不让家人过去探望了。考篮也是由书院准备的。说是怕家里人不懂,犯了忌讳,食物也或许有不干净的地方,坏了规矩,反倒耽误了考生,倒不如由书院统一准备齐全,也免得麻烦。
虽是办的这样妥帖,齐婶子也不放心,就打算今儿准备下几个好菜,拿着去书院看看儿子,也顺便叮嘱几句,免得大儿担心。
出门前,她眼角余光不小心看到斜对面儿。
西厢房黑黑的,毫无声息,显见得是主人还没有起来。
齐婶子便撇撇嘴角,暗暗冷哼一声。
自那日端午看到大儿的情形后,她对这个小娘子就更加不待见。
过了这些时日,有些事儿她也想明白了。
或许事情并不像她想的那样。小娘子的那些话也许只是偶尔说说罢了,看过几本书,就学着那些大家小姐的款儿说些酸话也是常有的事儿,不必当真。
换句话说,就是真的也不妨事儿。
想她齐婶子寡妇失业的,不但没让那些穷凶极恶的亲戚们把家底儿抄过去,反倒还好好儿带大了两个儿子,那也是有些道行的,又岂能被一个小娘子的几句话就吓住了
哼,笑话。
就是退一万步说,她真是知道些什么,那也没啥。郝婆子还不是说过这件事,最后不也不了了之了吗
大周武朝是讲究律法的地方,有啥事儿那都得拿出字据来,当面锣对面鼓地对证。要是真有,她啥话也不说,小娘子说啥就是啥。话说现在不是拿不出来嘛,那她还有啥担心的
齐婶子想到这里,这心里就更踏实了。掸掸身上的灰,抬头挺胸地大步出了门。
买好了青菜和肉,又快步回到家里。上锅蒸了一锅大白馒头,洗菜切菜炖肉,早早地就做好了中饭。
齐婶子装好饭菜馒头,便兴匆匆地又挎着篮子去了书院。
书院门口熙熙攘攘,净是人。
富裕的坐着马车轿子停在一边,像她这样的平头百姓,则挎着篮子筐子站在另一边。
齐婶子站在人堆里,跟着往里看,不明所以。便有人告诉她,说是先前还放人进去,后来看到人太多,门房就请示了山长,得到指示说不让人进了,怕是惊扰到学子们读书,打扰了心境。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齐婶子只能抻着脖子跟着大伙儿一起等。
又过了好一会儿,一个长着三绺胡子的清瘦中年人带着几个人走出来。
现场有认识的人就喊‘山长,山长,是霍山长出来了’。
齐婶子没见过霍山长,就连忙竖起耳朵,瞪着眼睛往前挤,等着他说话。
霍山长站定拱手,开始讲话。
他说话文绉绉的,齐婶子听了个大概明白。还是门房那个意思。就是人太多,怕惊扰到学子们读书,就不让大家进去了,如果有送东西的就留给门房,给大家带进去,特殊时候怠慢大家了,对不住。
说完就又拱手。
有几个富裕人家的仆役便凑过去,涎着笑脸讲好话,霍山长便板起脸来,训斥回去,说这是书院的规矩,任何人不能破坏。
仆役们便讪讪地陪笑。
这话也就是听听。
每年能花二十两银子送孩子进书院的人家,也都有点儿见识。规矩那都是死的。白山书院虽不是国子监,可也是有几户大户人家的孩子在这里念书的。那些人家早些天就把孩子早早接回去备考了,那不也是照样放行了吗
说到底,规矩只不过是给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定的罢了。
霍山长看大家都安静下来没有闹乱子,便转身走了。
不让进能如何
余下的人自然是没有办法,只得把篮子送进去。会写字的就留下一封书信交代几句,不会写字的如齐婶子这样的,便央了留下来的几个先生写了几个字儿,也送了进去。
没有见到大儿,齐婶子悻悻不乐地回了家。接下来的这一天里,她就都无精打采的,心里一直挂念着。
她是个心里越有事儿就越要干活的人。于是这一整天,就除了织布就是做绣活,直到把自己累的腰酸腿痛,实在动不了了,这才早早地吃了晚饭躺下来睡觉。
本想着这下累得能睡个好觉,没想到,到半夜的时候,却被一阵响动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