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铁马桥巷拐角处。
烧饼摊前。
自侯爷的车轿落地,齐胜便一直盯着他程姐姐的动静。
直等到大青布围轿走远,这才觑了个程姐姐看不到的空儿,一溜烟追上去。
他原本可以等收摊结束以后再过去侯府拜见的,可是却着实等不及了。
他怕甲长老婆是个长舌妇。
骑在马上的陈志看他一眼,没言声放过去了。
齐胜几步来到四顺旁边,跟着一起走低声道:“我有要紧的事要跟侯爷禀报。”
四顺突然被他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小子竟这样没规矩,可一听说是要紧的事,在心里立刻就想到了程小娘子,也就顾不得说他,刚要禀报,便听到脚踏围杆的声音。
轿夫连忙停轿。
四顺马上上手撩起轿帘。
郑修淡淡问:“何事”
齐胜忙拱手施礼见过侯爷,可却没当即说话,而是左右看看,又上前几步伸手去接四顺手里的帘布。
四顺瞪起眼睛看他一眼没言声,放下轿帘,后退躲远。
郑修长眉微微颦起,神色又专注几分。
齐胜知晓此时是上朝时间,时候很紧,也不敢耽搁,连忙三言两语快速把昨日的事讲了一遍,末了也直接说出自己的打算。说是想请侯爷找个人跟甲长递个话过去让亲事作罢。
说罢便偷偷觑着侯爷的脸色看。
郑修面色丝毫不动,仿若只是听了一桩寻常事,袖子下面的手却是稍稍一握,随即又松开。
淡淡问:“这是你的主意”
齐胜连忙低头回禀:“回爷的话,是小的和我娘一起商量的。程姐姐并不知晓。”
话音刚落,便觉两道凌厉的视线凭空而来,笼罩全身。
齐胜忙低头,只觉后背发麻,心知自己那点小盘算全都被看穿了。
‘程姐姐并不知晓’,是说自己即便是帮了,她也不用承他的好意。
因她并不知晓。
郑修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高壮少年。
齐胜的头就要低到胸口上,强撑着才没有后退。
就在他以为侯爷会责骂他时,却忽听得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本侯知道了,下去吧。”
齐胜先是一怔,随即连忙松手放下轿帘,躬身施礼退下。
侯爷说他知道了的意思是不是就是说按自己的方法去做还是他老人家自有自己的法子办
齐胜不敢问,可是却知道这件事侯爷是答应了。
只要应承下来就好,侯府势大,没有办不成的。
虽是看穿了自己的小把戏,怕是往后恼怒了自己,可是只要能帮到程姐姐,他自家被侯爷嫌弃又算得了什么
齐胜悬了一晚上的心这才放下来。
他本是一个什么事儿都不放在心上拿得起放得下的性子,可是因着程姐姐这两桩事,他可是真吓着了,一颗心整晚边想着,觉都没睡踏实。
这下好了,侯爷既答应出面,看那个甲长老婆还能作出什么妖来
郑修定定坐了一片刻,这才起脚踏围杆。
轿夫连忙起轿。
四顺亦连忙从后面跑上来跟上。
他不知道齐胜那小子和侯爷说了什么,心里一直七想八想着。一直到午门前,侯爷像往常一样下轿上朝而去,都跟平常没有任何不同,这让他更加好奇了。
到了朝会完毕,他又跟着去了户部议事,中晌吃了午饭,下晌接着议事,直到回府,侯爷都没有给他任何吩咐。
他悄悄问了陈志。
陈志也是摇头,说侯爷没有吩咐下任何事。四顺这才死心,觉着这事儿或许跟程小娘子没甚关联,是自己多心了。
哪知道,等他才要回家,侯爷却让他叫他娘进府一趟。
叫他娘干啥
四顺莫名其妙,却也不敢问,连忙撒丫子跑回家,把他娘带过来送进书房里去。
自己则站在门边儿守着。
一墨冲他打眼色,他也只能摇头:他也不知道侯爷为何突然叫他娘进来。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樊刘氏从门里出来。
四顺连忙拉着他娘快步走出府去,直到到了家门口儿,才迫不及待地打问:“到底啥事儿啊侯爷为啥叫你进府”
谁知平日里总是惯着他对他千依百顺的他娘这次却是冷了脸,训斥道:“小孩子家家的,莫要多嘴多舌。问这做甚呢侯爷找娘去一定是有侯爷的吩咐,主子的事儿少打听。”
说罢便一甩袖子,快步进了屋。
四顺被他娘弄愣了,连忙快步跟进去,不死心地缠着问:“是不是卖烧饼小娘子的事儿您跟我说说,侯爷既跟您说了,自然是不瞒着咱们家的,说说有什么打紧。”
那边厢,他爹也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