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宁侯府,百年世家。
陈珩作为镇宁侯府的世子爷,他成婚的场面自然是宏大煊赫,几乎整个京都的文武百官富豪巨贾全都到了。
按着吉时,陈珩迎亲的队伍在京都绕城一圈后,将顾瑶从顾大将军府接到了镇宁侯府。
鞭炮齐鸣,热闹非凡。
新娘被送入洞房之后,陈珩摘掉胸前硕大的红花,穿着一身简练的红色喜服来到宾客间,跟着镇宁侯一起招呼前来赴宴的男宾。
他心情烦闷到极致,淤堵不快,几乎所有人敬来的酒,他都照单全收。
旁人只当陈珩新婚心情大好,唯有金宝跟在一侧,心急如焚,他满脑子都是陈珩之前说的那些话,正犹豫要不要将陈珩说的那些告诉夫人,以防闹出不该有的乱子,忽然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和吵闹声。
陈珩正喝刑部尚书递来的酒水,外面的吵闹声大到他能清晰的听见有人呵斥了一句放肆。
陈珩皱眉转头,朝院门方向看去,才转头,就见箫誉穿着一身玄色衣袍,一脸清冷嘲蔑的神情,从外面进来。
身后跟着禁军。
他突然抵达,让满院子的喧哗倏然一静,众人不明所以,但都知道,才不久前,淮南王和陈珩在津南码头针锋相对。
现在陈珩大婚,箫誉却带着禁军来了。
这是要做什么。
箫誉身后,镇宁侯府的管家气急败坏的追进来,几步跑到镇宁侯和陈珩跟前,压着声音急促的喘气道:“奴才拦不住,淮南王带着人就往里冲,奴才派人提前来送个信儿都送不及。”
镇宁侯今年四十多岁,面容儒雅身量清减,穿着绣有卍字符的紫红色吉服,眼底怒火被压制住,他脸上带了笑,朝箫誉迎上去,“不知淮南王来,下官有失远迎,淮南王恕罪。”
箫誉嗤笑,“你请本王了吗?”
说完,箫誉一扫席间满朝文武,“知道的这是世子成亲呢,不知道的,这满朝文武全都在座,还以为是开什么宫宴朝会呢。”
这样大逆不道的字眼刺的镇宁侯眼皮狂跳。
但今儿是陈珩的大喜日子,他不想闹起分争,压着火气道:“淮南王开玩笑了,下官还当王爷在外面游山玩水,是下官思虑不周了,珩儿,快,请王爷上座。”
陈珩一肚子火气没处发,见了箫誉,脸色越发不善。
要不是箫誉在津南码头和他对着干,他也不至于忙的脚不沾地,要不是箫誉和他对着干,他也不至于连苏子慕发烧都不知道。
箫誉还抢了徐行。
眼底透着怒火,陈珩咔嚓捏碎了手里的酒杯。
杯盏四分五裂,酒水顺着手指流下,沾湿了衣袍。
镇宁侯唯恐陈珩和箫誉在这里闹起来,赶紧给金宝使了个眼色。
金宝正要推陈珩一把,箫誉抬手一摆,“罢了,本王有自知之明,不劳世子爷大驾了,本王今儿来,一则是贵府世子成婚,本王怎么说都要顾及情分,送上贺礼!”
说着,箫誉抬手。
平安立刻招呼后面的禁军,“把王爷送的礼物呈上!”
后面两个禁军抬着一个箱子上前,那箱子约莫寻常衣服箱笼那么大,里面不知装着什么,两个禁军眼瞧着也是极其费力,等到箱子抬到陈珩跟前,被放下,在地上砸出咕咚一声响。
所有宾客屏气凝神看着这面。
禁军将那箱子打开。
无数双目光落向箱子。
淮南王要送陈珩什么,这是送了一箱子书?
孤本?
古籍?
无数道探究的目光从那箱子上又挪到箫誉脸上。
镇宁侯扫了一眼箱子里的书,摆在最上面的,是《大学》《中庸》《三字经》《百家姓》《幼童启蒙》
镇宁侯眼皮狂跳了两下,咽着怒火,扯了笑容。
箫誉不等镇宁侯开口,皮笑肉不笑道:“俗话说得好,礼轻情意重,俗话又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本王不计前嫌,给世子送了新婚贺礼。
本王又是送礼又是赔笑的,那就劳烦侯爷通融,允许本王将朝廷要犯带走。”
“朝廷要犯?什么要犯?”镇宁侯皱眉看着箫誉,脸上再也维持不住笑意,他若再看不出箫誉就是故意上门找茬,这些年也算是白活了。
箫誉嗤笑,“自然是真定知府,顾长怀。”
话音一顿,箫誉半扬眉梢,“来人,把顾长怀给本王拿下!”
“诺!”
后面禁军直接朝宾客席中走去。
“放肆!”镇宁侯顿时一声冷呵。
陈珩铁青着脸两步上前,“他虽然品级不高,但也是领着朝廷俸禄的命官,淮南王凭什么抓人?”
箫誉就等陈珩这一声质问呢。
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凭什么?就凭平安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