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喜好戏文,镇宁侯投其所好,养了一个戏班子,这个戏班子不怎么唱传统剧目,只唱自己编出来的歌功颂德的。
皇上听得高兴,喜欢的很,好几次招了这个戏班子进宫。
得了皇上的喜欢,这戏班子名声大噪,成了京都最火的戏班子。”
说及此,长公主脸上的嫌恶之色愈加浓重,眼底几乎迸着火星子。
“颂月班名气大,不少想要学戏的,都会把孩子送到那边去,颂月班给的钱也多,别的戏班子收徒弟,签卖身契的,一下给家里一两银子,颂月班给五两,不签卖身契的,别的戏班子不管吃喝,颂月班不光管吃喝,还给一季两套衣服。
当时许多人都会把家里的孩子送去。
可他们却不知道,孩子被送进去,那就进了魔窟。
长得好的,被重点调教,调教出来了,就被镇宁侯选送到各地去,帮他监视外地的朝臣。
长得一般的,但是机灵又手脚麻利的,会被送到各地人牙子那里,被安排进各个府邸,都是镇宁侯府的眼线。
最不行的,长得不好还不太机灵的,就会被送到矿区,给镇宁侯无偿挖矿。”
苏落听了个大睁眼。
春杏站在旁边,小脾气没忍住,“这是什么魔鬼!难怪全家都死了!怎么这么作孽!”
长公主皱眉,“颂月班的班主,先前在南方犯过大案子,手里人命不少,被镇宁侯保了下来之后。就替镇宁侯卖命。
后来他们不满足于家长往戏班子里送孩子,开始和各地的拐子合作,拐子拐来的孩子,都会被颂月班筛选一遍。”
苏落顿时想起来,在她去镇宁侯府之前,爹娘出事之前,似乎是有这样一段时间。
街上满城风雨的,都说有吃孩子的妖怪,趁着大人不备,要把孩子偷走吃了,尤其吃长得好看的小孩儿。
那时候她爹娘每天都要叮嘱她,让她不许独自去街上玩,只能在自家后院,有陌生人说话,不管是问路,还是可怜兮兮说没饭吃求一口饭,亦或者说病了走不动了什么的,不管什么,统统都不许搭理。
成年人不会找小孩子求助的。
除非动机不良。
她到现在都记得母亲说的这句话。
当时只是记住了,现在却觉得背心发寒。
成年人装作可怜无助的样子,利用孩子单纯善良的天真,把好心帮助他的孩子恶毒的拐走。
“后来呢?”苏落问。
春杏说过,五年前,颂月班忽然销声匿迹。
戏班子解散,戏班子里的人全都离开京都,不知道去哪了。
当时发生了什么?
长公主道:“后来?”她重重冷哼一声,“皇上瞄准了我们家老二。”
箫誉的弟弟。
这是长公主第一次讲这些。
苏落猛地心尖一提。
长公主咬牙切齿。
“皇上想要除掉誉儿,除掉誉儿的弟弟,誉儿年纪在那里,又有了戒备,不好下手,他也不好表现的赶尽杀绝,就对誉儿的弟弟下手。
几次没有毒杀成功,就让拐子盯上了誉儿的弟弟。
那拐子骗他,说自己是家里遭了灾的流民,饿了好几天,想要吃一碗面。
孩子天真,说带他回府里吃,他说不敢,想要吃外面摊子上的。
搁着明面上的摊子不挑,偏偏挑了巷子里的,进了巷子就直接把人抱走了。
幸好誉儿那时候已经开始培养自己的人,那暗卫虽然功夫一般,却也发现了这一点,只是没把人抢下来,只来得及回去回禀誉儿。
誉儿找了整整三天。
那三天,他不吃不喝不睡的”
长公主红了眼睛。
“后来在颂月班找到了。
他疯了一样将颂月班抄了摊子,一个戏班子让他血洗了,血都流到街上去。
皇上怕事情闹大了丢了他颜面,许了誉儿好处,不许他嚷出去。
那时候,驸马才出事没有多久,誉儿和他弟弟接二连三的受到偷袭,每日犹如惊弓之鸟。
誉儿不敢和皇上硬对硬,也只能放手。
也是那次之后,我们动了心思要把他弟弟送走。”
再不送走,还不知道要经历什么。
苏落很难不去想到自己的那个梦。
梦里,她被镇宁侯府逐出府邸,落到颂月班班主手里,按照时间推算,按理说,颂月班应该已经在五年前就被箫誉清理门户了,怎么五年后还会再抓了她?
果然是个梦。
不能当真的。
但苏落心疼箫誉,心疼长公主,心疼箫誉弟弟的心却真真的。
她家小王爷明明遭受了那么多,但对着她的时候,永远都那么耐心,那么温柔,所有好的一面,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