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祠堂与冬日的屋檐比,似乎并无差别。
寒风透过衣衫吹到骨子里,冷的颜清黛想哭,但这些冷,没有妹妹那句话让她心寒。
颜清黛看着哭泣的妹妹,粲然一笑:“所以你告诉祖母,说我私会外男,是吗。”
颜清舒眼泪还在睫毛上,下意识后退:“姐姐,按长幼来说,本就该你嫁太子,他,他是被移出皇宫,但有皇后照拂,不会有事的。”
已经长大的妹妹,跟小时候已然不同。
她不懂,难道颜老夫人不懂。
太子呈木僵已三月有余,多半不会再醒。
可后面的二皇子,三皇子,不管谁拿到那个位置,都不会放任太子活着。
太子文韬武略,从小便与众不同,论学识,论智谋,论武功,满朝上下没有谁能比得过。
所以太子非死不可。
他的太子妃,也是一样。
皇后准备再次生育,又能护得了几日。
嫁太子,或得一时安宁,之后便是死路一条。
她的妹妹,说这是她该得的。
颜清黛不再理会哭泣的妹妹,可接下来的事,让谁都猝不及防。
不知是谁,将未来太子妃私会外男的消息传了出去。
更将秦凌锐的名字指了出来。
皇后震怒,好个颜家,换亲不成,竟又私会外男。
秦家骑虎难下,只能捏着鼻子抬了颜清黛当妾。
没过多久,又给秦凌锐娶了正妻。
这样一来,既保全名声,又告诉皇后,他们秦家也是无奈为之。
想来,这都是两年前的事了。
颜清黛还记得,自己被绑着上了小轿,一路悄无声息进了秦家。
刚开始,她还想着秦凌锐会来。
秦凌锐确实来了,捏着她的下巴,说她惹了祸事,说她为什么要把两人私会的事说出去。
“你可知皇后势大,她是如何责问我父亲。”
“我同你本就没甚联系,你为何拉我下水。”
“除了这张脸,你还有什么?家世,学问,宠爱,你在颜家占几分!”
秦凌锐身上遍布被责打的伤痕,他无法向父亲发火,只能把矛头对向颜清黛。
“就那么想进秦家?!如今让你进来了,可还满意?!”
“颜清黛,你为何这般自私!”
颜清黛下巴被捏得淤青,冷声道:“此事并非我说。”
“不是你?那还能有谁!你这一招实在阴险,消息传出去,皇后肯定不会让你再嫁太子,只能嫁给我,对吗?”
“我告诉你!做梦!以后你就是个低贱的妾室,颜家不会管你,秦家更厌烦你。”
“不日我就要娶妻,此事也可遮掩了!”
秦凌锐怒气冲冲来,又怒气冲冲走。
颜清黛只觉荒唐。
拉她去假山后的是他,不顾自己所说,一定要“救”她于水火的是他。
信誓旦旦说要想办法的,还是他。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扣上痴心妄想的帽子。
殊不知,她做好了嫁废太子的准备。
只是秦凌锐离开,颜清黛还是捂了捂心口。
她与秦表哥,未尝没有甜情蜜意之时,春时花笺,夏日冰酪,秋日黄花,让她在旧室时多了期待。
事到临头,她是不愿拖累他的。
可他要跟过来,要说自己有办法。
即使到那时,颜清黛也是淡淡说没办法了,不要再忙了。
其实心里,哪能没有期待。
甚至在抬入秦家,秦凌锐来之前,颜清黛都抱了一丝幻想。
或许是秦表哥故意放出消息,救她于水火。
结果便是。
秦凌锐很生气,气自己的事给秦家惹麻烦,让他在父亲面前难堪。
此事阴差阳错,遂了他的心愿,反而让他恼羞成怒。
想来,他也只出一张嘴罢了。
雪越来越大。
颜清黛跪不住了,她能直愣愣地跪着,只因身体已然僵直。
天色渐晚,她跪多久了。
不知是谁推了她一下:“快滚回屋里,大夫人开恩,让你不要跪了!”
颜清黛冷着一张脸,根本起不了身,最后慢慢摸索,才挪到柴房里。
这间房是没有床的,只有一个薄薄的被褥,漏风的地方被颜清黛拿稻草堵住,只是墙太薄,仍有寒风吹进来,仿若冰窖一般。
颜清黛淡淡想。
她可能,活不了这个冬日了。
这样的日子能过两年,她已经很厉害了。
两年前抬入秦家,不多日,正妻入门。
颜清黛见过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