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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净清澈的水流从容器穿过竹子,再到另一个容器里,彼此循环。
水流声打破屋子里的寂静,颜清黛心安片刻。
这样的环境,颜清黛更容易思考。
不管怎么样,嫁给太子傅盛,都是如今最好的选择。
如果不嫁,很可能落到跟上辈子一样的下场,即使勉强逃脱,谁知道暗地里的人会做什么。
还有一事,她非常在意。
上辈子自己被罚跪在祠堂,颜家,颜清舒,颜老夫人,都不会把她跟秦凌锐的事说出去。
那会是谁将事情透出。
目的应该不会是害自己,她只是个小人物而已。
自己,只不过是顺便的。
其实颜清黛心里有一个人选,但并不确定。
当时看到秦凌锐拉她进假山的,除了颜清舒之外,还有一个人。
那位原本应是颜清舒的夫君,不知后来为何没有成亲,如今只是国子监的学生,今年的春闱,他可是当了探花。
颜清舒为了让她嫁太子一事如期进行,还告密让她跪祠堂。
可见此事并非她所为。
那就剩下探花郎了,他叫什么来着?
颜清黛好笑,虽说感觉是他,却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
不过,若是他做的,那为何这般。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颜清黛一时头疼,下意识给自己把脉。
别的都无所谓,身体要养好。
再来一世,她只想保重身体,好好过日子。
无论怎样,嫁给太子后,至少能得两年安宁。
宫变,也是在两年后的冬日。
至于两年后。
颜清黛似乎有些想法。
到时候趁着宫乱,也是天地广阔。
不过这些还早,谁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
反正养好身体是真,上辈子的病体残躯,她是再也不想要了。
想明白这些,颜家流水般的衣物吃食,颜清黛来者不拒。
上辈子也有这么一遭,只是那时她为嫁太子的事发愁,不肯享用,现在看得开了,人竟然豁达不少。
颜家见此,算是放心。
连颜清舒都多来了几趟,看着旧屋子一点点变得不同,眼神流露出高兴,脸上俱是天真烂漫:“天啊,这绵绸做的帘子搭上,就跟姨娘在时一模一样了。”
“还有这银丝炭火,连烧炭的铜盆都相同呢。”
颜清黛窝在铺了裘皮的软榻上,素着头,盖件貂皮做的绒毯,手里拿了本母亲留下的医书,懒懒道:“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颜清舒眉开眼笑,抬头看向姐姐的时候,眼神顿了顿。
姐姐,姐姐好像不同了。
她知道姐姐向来美貌,颜家二子三女,相貌都不算差。
姐姐在其中,更是一枝独秀。
前些日子有位官眷来此,偶然瞧见姐姐,立刻夸她貌若天仙,冰肌玉骨,气质又娴雅端庄,多了些愁容,可瞧着也是病美人。
夸的嫡母都不高兴了。
此时姐姐不着钗饰,靠在软榻上,许是炭火充足,熏得双颊微红,更衬得粉白黛黑,闭月羞花。
颜清舒揪了揪帕子,兴致低了些:“既然姐姐看书,那妹妹就不打扰了。”
本以为姐姐不会理她,没想到却听她笑:“你既要走,平白找些理由。”
好像她要赶人一样。
眼看颜清舒似哭非哭,颜清黛懒懒伸出手臂,拿起小案上的笔墨,做起医书的笔记。
等颜清舒离开,颜清黛眼里的冷意慢慢上来。
她不会忘的。
那么疼,那么冷,忘记一刻,都是对自己的背叛。
颜清黛又拨了拨流水摆件,水流声潺潺,她的心也能更静。
看着手里的医书,颜清黛倒是想起另一件事。
这几个月里,皇后遍寻名医,医科,针科,按摩,咒禁,几门医学寻了所有。
都对太子傅盛的尸厥之症束手无策。
又听闻此病要细心养护,这才找到京城会医术的人户当中。
自己的母亲是苗疆巫女,巫医同源,自然把她们算入其中。
其实皇后此举,倒是极为正确,尸厥又曰木僵,人有呼吸,偶能动,甚至头发指甲都能照常生长。
说不好什么时候会醒。
又或者什么时候都不会醒。
这种病症确实需要细心调养。
但说到底,也只是寻个希望罢了。
谁也不知太子会不会醒。
想到接下来的事。
皇后第二年生下一子,算是正式放弃傅盛。
他也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