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再等下去了!巴扎,传令下去,明日晨起,备好三万,不,五万兵马,本汗亲自率军攻向阳城!无论玉成怀的是什么鬼胎,这次也定要将他活捉上!”
巴扎,曾经是乌云兰的手下,也来自乌云兰的部落。自从乌云兰失踪后,便承继了她的大部分职守。
而此时的巴扎,和身旁人对视一眼,交换了彼此眼中的诧异后,才弯腰道:“遵命,大汗!不过大汗,阳城有用的兵不过才五六千而且,大军倾巢而出,是否太过大材小用?更何况大汗亲自出马……”
他话还尚未说完,拿尔齐便立刻重哼一声,打断道:“不必在这说这些奉承的话!明明还有两万兵马,哪来什么倾巢而出?!”
巴扎额角冒着冷汗,立刻跪了下来。
身旁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略微低了低头。
这些人一个个都如此恭敬,却一个个都不敢让他看见他们的眼神,那或许隐隐藏着怨恨的眼神,这一瞬间就让拿尔齐想得更多。
他环视着四周,声音彻底冷了下来,接着斥责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在想本汗老了,专断了,不听身边人进言了,是吗?!”
那心腹们,如临大敌般,惊呼地抬头,又一个个跪了下去,勾着脑袋,嘴里喊着不敢,也喊着大汗饶命。
拿尔齐一拍桌子,怒吼道:“够了!本汗受够了你们这副首鼠两端的模样,都滚下去吧!玉成戏弄本汗,本汗这次一定要亲手捉拿他!”
“是!”
“是……”
“巴扎退下……”
伴随着连番的脚步声,那群心腹们都低着脑袋一个个退了出去。然而,直到完全远离顶楼,远离醉香楼,到达毫无防卫的远街上时,一群本在草原上称得上贵族的壮士们,才抬起头来。
轻声的议论,也才逐渐响了起来。
有人难以忍受拿尔齐的暴戾:“老子当年跟他征战草原,为的可不是今天跪在他脚下当奴才!”
有人摇着脑袋,说迟早有一天要回自己的部落自由自在地骑马牧羊。
有一位来得晚,没赶上前几天的热闹,忙问为何大汗忽然如此憎恶玉家那位掌权人,说什么戏弄不戏弄的。
说起这话,这群半夜里爬出暖和被窝、又挨了顿训的男人们,就热闹起来了。
有人指着不远处的城墙,天还没亮什么都看不清楚,指着的那人眉眼却露出一丝兴奋,说出话来更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前些时侯那个异乡人,被查出是玉成放在大汗身边的卧底!”
问话的中年人惊诧道:“什么?!是那位最得宠的勇士吗?那不是大汗的救命恩人吗?”
周围甚至有了丝嘲笑声:“呵,哪来的什么救命恩人,都是玉成做的一场戏……那人受了顿酷刑,什么都招了……”
“……大汗实在过于鲁莽,初到北固便被人发现端倪了。”
“还不知道玉成收集了多少情报……或许这就是他手中的筹码……”
“哈哈哈哈那你怎么刚刚不敢说?”
“你笑话我,你不是也什么都不敢说……”
这群人渐渐走远,一个一个勾肩搭背的,往自己的住所而去。
落在最后的巴扎,脸色变得愈发苍白起来。笑声渐行渐远之后,长街便显得更加空旷起来,周围寂静无声,只有不停的冷风,嗖嗖地吹着,他也不由自主地望向城墙。
他知道他望的是什么——一颗人头,稳稳挂在城墙之下,头发混乱地被扯在那粗粝的绳上,一颗刚挂上去还滴着鲜血、总是面带笑意的眼睛却沉重地永远闭上的人头……
——
“我不是你们这人,大汗前几天带我回来的。”
“……我看得出来,你不像……”
“是个子比你们矮,长得没你们魁梧?”
“额,还有话,话说得没我们说得好听,礼行的也不对;哦对了,你毛发也少,不像我们这样茂密,头顶的……”
“……够了,够了……”那人笑眼有几分尴尬地眯起来,却始终让人感觉到温和,“你可真实诚啊!”
“是,我阿妈让我做个诚实的人……”
往事一幕幕袭来,巴扎明明长得人高马大,此时如同丧家犬般,双手无助地垂着,就这样呆呆站在站在长街上。直至突然有一轻声响起:“小巴扎,出什么神呢?”
他条件反射般抬头,还没有看清楚来人,惊讶便袭上心头,因为他听出了那是谁的声音——
“乌云兰姑姑!”
“嘘!”乌云兰竖起手指,示意他不要出声。
她一身夜行衣,双眼炯炯,就趴在那那长街的围墙上,勾勾手指,“小巴扎,过来,有话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