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烟入屋后,笑嘻嘻地捧上了水、递上毛巾、甚至还备好了泛着一股茉莉花香的面脂和药酒。
景荣全程沉默地梳洗着,一边静静地观察着松烟,她十分殷勤,见雨烟坐在桌边什么都不管、只自己一个人喝着茶,便替景荣上药、整装——看起来,她并没有听见两人谋杀计划。
等到抢来的那件衣物穿在自己身上时,景荣瞅一眼雨烟。
雨烟立刻心领神会,放下茶杯后,便哼着声开始找茬:“洗好了也还是一股……”
话未说完,松烟笑着打断道:“两位姐姐,是准备开始演戏了吗?哈哈,我还从未见过呢。”
她甚至捧着脸,坐在小圆桌前,眨巴着眼睛来回看着两人,看起来确实颇为期待。
景荣二人又是一愣,不过两人对视一眼后还是很快做出了决定——杀!
雨烟从怀中抽出匕首,锋利的刀刃晃得亮眼;景荣正对着那小丫头,凝神问出口,“看着我,看着我的眼……”
然而——
松烟右手猛地袭向雨烟,也不知如何动作,那匕首转个圈便落入了她的手中,只剩雨烟手臂尴尬地扬在半空中;下一秒,那匕首便直接抵在了景荣脖上,才收拾干净的细腻皮肤上立刻有血滴滴冒出。
景荣立刻闭上了嘴。
松烟仍是笑着:“两位姐姐,倒也没有我想象中聪明。”
景荣用手将那匕首稍微往外推推——因为抵着真有些疼,随后瞅一眼目瞪口呆的雨烟,有些许无语:“为何就咱俩不会武功?”
雨烟瞬间笑出了声,耸耸肩:“你是因为反心太重;我是小时候太过乖顺,总之都走了极端,所以配不上学武,不像松烟,对吗?”
松烟还当真点点头:“还真是。不过两位姐姐不知道的是,族中学武的,才是最不受重视的人。两位姐姐在族中如此夺目,却不知为何到如今,都不听圣祖话了?”
景荣道:“你还配不上我们解释。”
“是吗?”松烟也在笑,分明带着不解,“可是刀子在我手里呢。”
她推开景荣那挡着的手,又往前逼近一步,迫得景荣不得不扬起头来。松烟并未停手,反而往前更深,景荣轻哼一声、略皱着眉头,显然是因为那愈发血流不止的脖子而感受到了疼痛。
“你不敢杀我,你不敢不听圣祖的话……”她仍然嘴硬着。
松烟眼神十分单纯:“或者让姐姐稍微吃点苦也挺好啊,毕竟怎么就姐姐一人占据全部风光,”手上又用力了些,嬉笑道,“姐姐别躲呀!”
“我又不蠢!”景荣仰着头不断往椅下滑坐着,都快躲进了桌下,脸上痛苦之色越发明显。
但初次见到景荣的松烟还没有意识到——这大部分是装的。
等到大半身子掩在那绣着南山关大好风光的桌布下时,景荣一只手,立刻从怀中掏出另一把匕首,悄悄塞到了雨烟腿上。
雨烟立刻夹了过去,面上丝毫不变——一副津津有味看戏的模样。
下一秒,松烟就薅着景荣那头长发,将人活生生从椅下拽了上来,她笑得越发真实了:“姐姐,痛不痛呀?”
景荣扶着头皮,顺着那人手的力量移动,咬牙道:“要是有一天你落到了我手上,我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嚯嚯,姐姐可真是嘴硬啊!这时候还要惹我生气,”松烟咯咯笑着,“那我就提前报答一下姐姐吧!”
她松开手中匕首,一只手揪着景荣头顶最长的那股头发,猛地朝后一用力,就将拽仰着头,随后另一只手按着后脑勺狠狠一撞,就将景荣头直接撞向桌面,整个屋中都回荡着巨大的轰隆一声。
比撞头声音更加刺耳的,便是松烟那不绝于耳的笑声。她又撞了几次后,乐得简直要掀翻了屋子。
然而,忽然,那笑声戛然而止,因为——一把锋利的匕首正中她的心脏!
松烟猛地睁大了眼,不可思议地低下头来,温热的血液已然飞涌四溅,扶着匕首把的雨烟,歪头朝她一笑。
“啊!啊!……”
极为惊恐的两声尖叫声后,松烟捂着心脏,坠倒在地,死前眼睛还惊惧地睁着。
意识尚未离开的时侯,她看到那个被她折磨的人抬起头来——景荣揉着自己那红肿的额间,懒得多看地上人一眼,只说:“走,出去!”
两人刚拐过第一间回廊,迎面便撞上了大皇子。
此时景荣还不认识大皇子,大皇子同样也不认识她。两人一对视,大皇子眼眸几乎立刻便亮了。
景荣猜出了这是谁,赶忙低着头,往雨烟身后躲了躲。
大皇子看向雨烟:“做什么这样匆匆忙忙的?”
雨烟语气不佳,“与你无关,我同我姐妹出去走走。”
“噢,”大皇子趁机又多瞧了几眼景荣,“这是你的小姐妹啊,额间这是怎么了,又是何时来的府里,我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