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对于王沂河朱棣就是纯粹的对不起了,他也清楚这个年轻人对自己可以说是百般信任,只不过自己与他终究不是一路人。
他家人亲友具在,尚存在无限可能,而自己,却仅仅只是孤身一人在这世间,哪里能和他一样呢?
昔年荣登大宝的时候,朱棣便知他余生自此便只能称孤道寡,只是哪怕那时也比现在要好上百倍千倍,至少当时的他,还有妙云,子孙相伴。
朱棣疲惫地起身,略显浑浊的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王沂河,长叹了一口气道:“终究是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大明。”
“你还算有些自知之明。”王沂河冷哼一声。
虽然他对于朱棣很是不满,但是,事实上朱棣尚未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
只不过,若是放任朱棣在外,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来,但王沂河也不打算由他来决定朱棣的去留。
左右朱棣也是他老朱家的祖宗,是在太庙有牌位的,还是由朱先樆这个当今陛下来决定更加合适一些。
当然如果朱先樆对朱棣的安排让王沂河不满意的话,他固然不会当面反对,也会在暗中布置手段。
“老祖宗今日所为,实在让朕很难找补。”朱先樆见王沂河后退了两步并看向自己,知道这是将决定权交给自己了。
她心中不由地产生一丝欣慰,看来大明对于王沂河的示好并非白搭,他们也算没有看错人,至少王沂河愿意在这种情况下给朱明皇室一份体面。
不过,无论王沂河是何态度,朱棣险些灭世却是不争的事实,好在朱棣毕竟是古明的皇帝,对朱先樆来说,只是存在于明实录上的一个名字罢了,否则若真是一个她小时候见过的祖宗辈的,她还真不好下嘴。
朱先樆也知道自己对朱棣的处置取决了此后王沂河的态度,好在不过一个祖宗罢了,又不是亲爹,她仔细斟酌了一下,便道:“本家在凤阳有一处规模不小的皇家疗养院,老祖宗身体有碍,朕自然要好好奉养,老祖宗就好好在疗养院颐养天年吧。”
她想了想又道:“为防止老祖宗旧疾复发,朕会自府库提一对【天不欺】赠予老祖宗,还望老祖宗笑纳。”
朱棣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还能被圈禁凤阳高墙,什么凤阳疗养院,他估摸着自己应当是出不了这疗养院了。
至于朱先樆口中的【天不欺】,朱棣是知道的,那是能禁法的宝物,颇为珍贵,仅一只便能让近仙成为凡人,更何况一对了。
而且这东西有属于自己的法度,什么人给你戴上的,就只有那个人能给你再摘下,若是那人死了,这【天不欺】就会成为永久的镣铐,只能陪伴一生了。
兴许王沂河能有办法把这东西摘掉吧?
朱棣看着王沂河,眼中充斥着希冀,他倒不是希望王沂河能帮他,他自知所作所为已将王沂河得罪狠了,他只是希望王沂河日后若真能有起死回生的本事,能帮他复活徐妙云,他也好有个盼头。
不过他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终究还是没有把这不要脸的要求说出来,只叹了口气道:“那俺,便谢过陛下了。”
王沂河对朱先樆的处置很满意,他虽不知那【天不欺】的作用,但是结合朱棣的表情,以及朱先樆所判的相当于终身监禁的罪责,那【天不欺】又是一对,估摸着是类似于镣铐之类的东西,可能专门针对法主,可锁住法主的法之类的。
他觉得自己的猜测哪怕有所偏差,也应该相去不远。
朱先樆看出他对那【天不欺】的疑惑,便主动出声解释了一二,果真与王沂河所猜的差别不大。
王沂河又看了眼朱棣,这老小子已没有此前第一次,他在东昆仑见到时的风采,佝偻着身子,明明作为法主他根本不会老去,却好似老得走不动路了一般,在看了自己几眼,欲言又止之后,本来尚有些精神的眼睛更是有些混浊。
王沂河不由得动了一点点恻隐之心,想到这位一代大帝若不出意外要被困在凤阳数百上千年,真正的无期徒刑,又想起自己曾经给出的承诺,他斟酌了一会,道:“若日后有机会,我会将你的徐妙云给你带回来。”
王沂河此话一出,朱棣突然就有了精神,背也不驼了,眼眶中甚至开始涌现泪水,他显然没想到,他都做出了这等事情,王沂河还愿意给他一丝希望。
朱棣扑通一声跪下,狠狠地给王沂河磕了三个响头,这一系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在场三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他便已经磕完了。
“阁下以德报怨,俺佩服,无论是否可成,俺都感激不尽。”
王沂河撇过了头,他已不愿再搭理朱棣,便转头看向朱先樆,问道:“卢妙音情况如何?”
朱先樆对王沂河转移话题倒也不惊讶,若是她被朱棣这般背刺,恐怕早就与其鱼死网破了,怎么可能还以德报怨给朱棣一个希望,所以王沂河不想再搭理朱棣,实在是在正常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