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同时在心中呼出一口气,总算是达成了共识。
不过,在扶桑之事完结之前,温玄熙是不可能把这君明泽放出去的,这一点君明泽也是心知肚明。
其实他也不愿意现在出去。
毕竟现在大明要灭扶桑之事,显然已无法阻挡,而温玄熙如果在这个时候把他送出去,他就不得不螳臂当车了,只不过这显然是一个不理智的行为,但他毕竟为扶桑国奉,若是连像样的反抗都没有,那他日后在这世界上不说是人人喊打,也会被诸方唾弃,没有人再敢与这等眼见母国遭难,却无动于衷的人交往的。
更何况,要将玉藻前的魂魄天衣无缝地融入他原本的肉身体内,也不是那么简单的,需要不少时间。
因此,两人心知肚明地没有就此事再行讨论,而温玄熙也收起将那玉藻前魂魄缠绕成茧的蛛丝,被君明泽眼疾手快地收走。
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自始至终,这玉藻前都没有丝毫反应,就像是一个呆呆的人偶,任其摆布。
其实,这玉藻前曾经落入过大明先辈之手,否则温玄熙也不可能知道他那九根尾巴藏有其分魂,乃是拿捏这九尾狐的绝佳手段。
而至少在记载中,这九尾狐可不像在这君明泽手中一般,似乎是被抹去了神志,不见有半点反抗。
温玄熙默默地从这他专门给君明泽划下的纯白世界中退去,而君明泽也识趣地盘腿坐下,他也要为将玉藻前的神魂投入自己的肉身,以求瞒天过海做准备。
固然这些梦主的手段实在令人迷醉,在梦境中的一应操作都会在现实映现,但是他依旧不放心,毕竟这关乎其身家性命,再谨慎也是不为过的。
而温玄熙却是忙着将他所见所闻告知朱先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那位库库尔坎必须重视起来。
毕竟,若是其仅仅只是在雅洲活动还则罢了,如今竟是出现在了扶桑,甚至还算计起了他们,那就不得不正视了。
且先不说皇帝陛下已将此视作禁脔,并命名扶桑承宣布政使司,这几个岛已经算是大明的领土了,不对,应该说是自古以来就是大明领土,神圣不可侵犯。
这样的人物出现在大明境内,利用君明泽,算计了他们,虽不知其目的为何,总归是不可轻易放过的。
总不能这一位与他们的想法一样,欲以这君明泽为马前卒,探问到道果系统的底线,看看能否凭此方法,逃过道果的夺身之劫吗?
又或者是通过这件事,来向他们展示肌肉,彰显自己的强大?欲让他们投鼠忌器?
温玄熙认为,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他以为的在噤声之后,已经不知去向的王沂河,实际上在一旁默不作声地观看了他与这君明泽沟通的全程。
实际上早在温玄熙施法织梦之时,王沂河便用《奇想斋妄言录》中的【乙钦痛并秘箓】完全映照了温玄熙织造梦境的全过程,又借【已钦痛并必箓】将其复刻,直接在温玄熙的梦境之外又套了一层,由于他的真仙位格,在引动了一丝真仙法理的情况下,哪怕有【织梦者】在手,温玄熙对于自己的梦境已经成了一个梦中梦根本无从察觉。
对于温玄熙的织梦机进行“奇想”对于王沂河来说,虽少了夭靖的帮助,但是却比之此前复刻无乐坊时,依旧是简单了无数倍,若那无乐坊是一整座紫禁城的话,相比之下,温玄熙制造的梦境最多最多只能算是一块砖,对于已经在识海中承载了无乐坊的王沂河来说,这简直是轻而易举,易如反掌之事。
这便是王沂河为何可以无视温玄熙这个造梦主,在其梦中自由来去,引得温玄熙骇然,却又发现不了分毫端倪,明明自己才是造梦主,却对自己所织造的梦境失去了完全掌控的根本原因。
因为,这梦境的主人,其实已经不是他了。
而与温玄熙相比,王沂河从他们二人的谈话中得到的信息更多,因此,他也更为震惊。
王沂河喜好历史,尤好各国各地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神话,因此对于这位在雅洲全境,于北雅,中雅,南雅各地区神话中都有记载的羽蛇神,也比温玄熙更了解。
有关这位神祇的记载最早出现于中雅洲,后来又传到南雅洲,被称作魁札尔·科亚特尔,传到北雅洲,被称为库库尔坎,是司掌生命,丰收,文化与风雨之神。
到此为止,这些信息已经足以让人产生些联想了,但这却并没有结束。
最重要的是,这尊羽蛇神,在雅洲各地的神话中,曾一度执掌过太阳神的尊位。
怎么样?有没有一股扑面而来的既视感?
生命,太阳,那位希望之日的东母,亦是这两个权柄,虽然有一定可能仅仅只是巧合,但是,仔细思索之下,王沂河还是将此二者联系了起来。
本来可能只是巧合,但是那位库库尔坎出现在了扶桑,并且指点了君明泽到此为止的全部操作,甚至将王沂河都算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