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远皱眉,笑问:“我怎么就不能吃苦了?当兵苦三年,不当兵会后悔一辈子,我很认真的告诉你,为了不留遗憾,这份苦我咬牙也会吃下去。”
孙岩的眼神在瞬间转变,从默然变为深深的不屑与嘲讽,如此明晰,犹如一把残酷的剑,直指他的软肋。
“当兵也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体检和政审都过关了才行。若你真去当兵,万一宋清秋提前嫁人了呢,你考虑过没有?”
何明远还真想过,“她若真找到她自己喜欢的人,嫁就好了。”
“我真佩服你。”
孙岩丢掉手里的烟头,拍拍他的肩膀,故意拖着长音,“哦······我知道了,你小子想用当兵这个引子追女人,亏你想得出。”
“没有的事。”
“你别搞得最后鸡飞蛋打,把冰刀厂的工作也给丢了。”
说来说去,孙岩还是不相信他会去当兵。
定兵关还没眉目,何明远静观其变,伸手摸走他上衣兜里烟,“谢啦!”
“我刚拆开,给我留点。”平常他自己抽的都是便宜烟,只有在单位办公室和来家的时候,提前准备一盒好烟带着。
“当领导的烟就是好,谢谢大领导!”何明远挥挥手,疾步往前。
孙岩脸色微变,想当兵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什么东西呢!
孙岩抬脚用力碾碎地上的烟头,愤然离开。
何明远跑到宋清秋家后街冲她家学鹤鸣,宋清秋竖起耳朵听了半天,不是那只丹顶鹤,但她还是走了出来,趴在后窗上朝外看去,看到有人用力挥手。
是他。
宋清秋带着很多疑惑出了门。
她踏着月光走来,月光像良药一样早已注入他的心,让他血液沸腾起来。何明远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三两步到了她面前,“我参军的体检过了,最终结果还不知道。”
“不错,加油,我相信你可以的。”
何明远转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占用你一会儿功夫,陪我走走可以走吗?”
“好啊。”宋清秋倒是爽快,“去河边吧,我想那只丹顶鹤了。”
两人并肩而行,宋清秋发觉何明远好安静,以为他还在担心验兵过不了,“你的体能素质这么好,你肯定会过的。”
“希望吧。”何明远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他问,“我去当兵,有可能三年都不回来,你会想我吗?”
宋清秋倏地驻足,何明远惊慌地改口,“开个玩笑,你别生气。”
“我生什么气,以后没人跟我斗嘴,多好呀。”宋清秋咯咯笑着,眼神中充满了明亮的光芒。
“那我可伤心啦。”何明远心里满是失望,不过能跟她一起赏月真好。
未来很遥远,他只想珍惜当下。
今晚的月亮真亮,照得大地如同白昼。
何明远的目光一直粘在她身上,满眼都是她的倒影。
耳畔传来寒风拂过芦苇荡的沙沙声,两人钻进芦苇荡里,宋清秋冲着远处高声学鹤鸣。
得到了此起彼伏的回应,没想到丹顶鹤竟然还没迁徙离开。
三只丹顶鹤飞来落在他们面前,宋清秋掏出带来的玉米粒投喂。
宋清秋抚着那只丹顶鹤,“老伙计,你好到南方去过冬了,咱们明年见。”
何明远单手托腮,呆呆地望着宋清秋,像是在思考什么。就这样过了一会儿,眼眸中的光一亮微微闪烁,眨巴眨巴眼睛,嘴角浮现一丝微笑,随即开口:“宋清秋,能剪一副军民鱼水情的剪纸留作纪念吗?”
“可以啊。”宋清秋看了看他,灵感闪现,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寥寥几笔画出草图,“这个图案怎么样?”
“可以啊。”何明远打开话题,一下刹不住车,滔滔不绝地跟宋清秋聊了好久。
“哎,说好一会儿的,这倒好两小时过去了。”今晚的工作量还没完成,她轻轻地抚了抚仙鹤的翅膀,疾步往回走。
何明远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
宋清秋让他把自行车骑走,何明远嗯了声,“剪纸我不着急要,等我下次回来拿。”
两人在屯子中间分道扬镳,何明远知道她怕狗,远远的跟在后面,直到她拐进那条街,他才折回去往家走。
宋清秋走向西屋,突然背后有一道目光,让整个房间沉浸在愤怒中。身边有股“杀气”,她转过身,稍稍抬起头,只见一双近乎犀利仇视的目光着她看。
我妈又犯、病了?
果不然,宋妈妈情绪激动地怒吼道,“说,跟哪个野男人鬼混去了?”
“我去借两张彩纸用。”她于是进了西屋,屋里很安静,只听见她的脚步声。
突然被一声“站住”打破,宋清秋吃惊地回头,又看到了那个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