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宋清秋与钱伟闲聊了许久。
直到夜幕落下,钱伟将钱放在桌上,拿着色宣走人。
回去,给钱如海打了一通电话,“老爷子,色宣买到了,您做梦也想不到这色宣从哪买到的?”
“哪里?”电话那端的钱如海皱眉,实在想不出。
听到儿子兴奋讲述从宋清秋那里匀来的,钱如海瞠目结舌,半晌,缓缓问出口,“小棒棒还蛮大度的,我真是小看了她。”
可钱伟觉得父亲有点欺负人,尤其是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以前干的那些事实在不光彩,好在宋清秋不计较。
有心想劝父亲几句,转念一想,父亲思想顽固,劝了也白劝。如今他代为打理铺子,所有经营,他说了算。
雨断断续续地下了很多天,终于等到雨过天晴,却没看到彩虹。
但空气里弥漫着好闻的泥土芬芳。
“清秋,你妹妹考上重点高中了。”宋展坤停下自行车往店里走来,宋清秋喜出望外,清娇出息了,“她人呢?”
“到同学家里玩去了。”
“爸,清娇上高中的所用费用包在我身上。”说过的话,当然要兑现。
宋展坤摆摆手,“我现在供得起你妹妹上学,不用操心这些。下雨河水涨得厉害,我跟你干爸下河捉了不少鱼,还捕捞了些虾。”宋清秋看到父亲像献宝似的,从白色编织袋里一样一样的拿出,“咱家门前水沟里泥鳅多得是,用笊篱捞就行。这是养好的泥鳅,爆炒好吃。”
韩菁华最爱吃泥鳅,招呼完顾客,过来将东西全都拿到后面的小屋放好。
宋展坤今个高兴,因此比起平常话格外多。他又说,许爸爸木工不干了,准备杀猪开肉店。
木工多吃香,四季都有活,旱涝保丰收。许爸爸手艺又好,走到哪都受主家尊敬。宋清秋实在想不通,“好好的,怎么突然转行了?”
“许增良和他姐姐都爱吃肉,你干爸为了两孩子吃肉方便,干脆自己开肉店。”
一下实现吃肉自由,许增良真幸福!
宋清秋抿嘴笑着,“干爸的牺牲也太大了!”
宋展坤现在充满干劲儿,认为“为了孩子们,再苦再累也值得。”
许爸爸的肉店定在20号开业,父亲希望宋清秋能抽空回去一趟,毕竟奶奶去世的时候,许爸爸忙前忙后好几天,作为人情往来,她应该到场。
粮站。
各部门人员都在忙活着夏季交公粮的活计。
因为有时间限制,天气晴好,晒干的粮食装袋,附近各屯各村生产队队长带人起早赶在前面去交公粮。
板车、马车、拖拉机,能出动的全都出动。
个别村穷,只能靠木质手推独轮车和肩挑。
由于交公粮程序复杂,有时要排一天的队才能交上公粮。
何明远负责过磅,记账。
“各位,这位是刚分配到咱们单位的刘莎同志。小何,你去给他拿一套工作服。”
刘莎?
何明远愣住,她真的来粮站工作。
抬眼看去,刘莎穿着一件白色带黄波点的长裙,站在张站长身边,满脸带笑的望着他。
“大家好,以后在工作中,还请大家多多指教。”刘莎冲着众人鞠了一躬,走向何明远,“何明远同志,麻烦您了。”
何明远叫来另外一人帮忙盯一会儿,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跟我来。”
“你好呀何明远,以后呢,咱们就是同事啦。”刘莎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那双眼黏在何明远的脸上扣都扣不下来。
何明远厌恶地皱眉,没说一句话。
跟物资办的人要了一套工作服丢给她,“我那边还忙着,你自个找地方去换上。”
“好嘞!”
刘莎扭着腰肢,踩着高跟鞋,嘎达嘎达的走远。
其实粮站并不缺人,刘莎通过舅舅的关系,硬塞进来的。
张站长见她是个中专生,口才不错,便让她参与公粮的检验工作。
这可是得罪人的活,公粮的质量合格与否直接影响到粮库的存储。
刘莎来之前也是做了大量功课的,但毫无经验的她刚上岗时磕磕绊绊,使用一种仪器检测干湿度,经常出现村负责人对仪器检测出的干湿度不认可而发生争吵。争吵归争吵,最后他们还是无可奈何地把粮食拉回家再晒。
午休的时候,她打了饭刚走到何明远那桌,何明远端着饭盒起身离开。
气得刘莎咬牙跺脚。
大新扭头看了眼孤傲的背影,“刘莎同志,坐这。”他往旁边让了让,拍了拍空座。
刘莎犹豫一瞬,还是坐了下来。
“喜欢那小子?”大新笑问。
“跟你有关系吗?”刘莎有些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低头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