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剪纸店。
员工们边干活,边小声议论着孙岩的事。
“这人啊老想着天上掉馅饼,终于把自己搞进高墙里去了。”
“关键孙岩说什么,白璐就信什么。”
“白璐对待前面两个儿媳百般苛待,这算不算报应呢。”
宋清秋轻咳了声,“咱们做好自己,不要随意妄议别人。”
林海月可不这么认为,“你帮他们老孙家养孩子,白璐不领情也就罢了,她还整天把你当成敌人,处处找事。这次她倒霉了,我开心着呢。孙岩外面欠了十好几万,白璐替她的好大儿还账,一下把她打回了十年前,我看她还怎么嚣张。”
崔秀颖接过话来,“解恨是挺解恨的,但话不能这么说。”
宋清秋知道大家为她鸣不平,笑道,“行了,以后别再议论了,赶紧干活。”
她从工作间里出来,就看到白璐推门进来,嚯,说曹操曹操就到。
“有事吗?”
“我不找你,我找我儿子。”白璐四处张望着,“孙阳呢?”
“去南方谈客户了。”
白璐拉着一张脸,跟丧门似的,“我儿子卖给你了吗,你什么都让他干。”她扯过来一把椅子坐下,“宋清秋,孙阳在你这干了好几年了,又是当业务员,又是开拓市场的,把他的工资给我结一下。”
“关于工资,我都是发在他本人手里,我不欠你钱。”
宋清秋的话语掷地有声,萦绕在白璐的耳边。白璐冷哼一声,“我儿子一个
人干两人的活,他傻了吧唧的你给多少他就接多少。你必须补两万块钱,还有,我要预支他五年的工资,一年一万吧,一共七万块钱。”
宋清秋走到柜台前,拉开椅子缓缓坐下,跟看外星人似的,探头过去仔细看着白璐的脸庞,“这脸也不大啊,怎么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呢。”
“嗨,你怎么骂人呢?”
“我可没骂你。我是在骂偏心一个坑一个浑人。”预支孙阳的工资,给孙岩还账,亏她想得出来。她本打算,只要白璐开口借钱,看在同一个屯的份上,多少也会借给她。
“孙阳挣这么多钱,又不用娶媳妇,拿来用用怎么了?”白璐探监回来后,一直都很担心孙岩的生活和前途,想尽快还清孙岩前欠下的外债,如此也能赢得个好名声。
宋清秋撇撇嘴,“孙阳得养孩子,悦悦的吃喝拉撒上学不花钱吗?你这个当奶奶何时管过?”
“哼,自己孩子都管不过来,我哪有功夫管个丫头片子。”
“毛毛可是你孙子,你不也一天没管过。我没跟你要钱已经不错了。”
白璐占不到便宜,腾地站起指着宋清秋怒声说,“毛毛不是我孙子,谁知道宋清娇跟谁生的这个野孩子。”
“孙岩不懂事,你作为给他母亲也这么讲。呵呵——”宋清秋冷笑着,“白璐,你们家不认这个孩子可别后悔。”
“嗯哼,我有啥可后悔的。”等孙岩放出来,她随便
给孙岩找一个都比宋清娇强。
“好好,记住你今的话。”宋清秋伸手示意,下了逐客令,“请吧。”
白璐气咻咻地甩袖走人。
宋清秋被白璐眼中的漠然刺痛,盯着她的背影腹诽:给你机会你不要,以后想认回孩子门都没有。
清娇也不知道死哪去了,孩子都这么大了还不露面,就是混的不好,也不能不管孩子呀。
她这个姨妈对孩子再怎么好,也比不上亲妈的陪伴啊。
她哪知道,宋清娇不想带着拖油瓶在外风流快活潇洒。
这会儿正跟着一个老男人喝酒暧昧着,听说孙岩被判了七年,宋清娇仰头大笑着,老天开眼啊,这样渣男终于得到了报应。
然后拉着老男人进了舞池,疯狂地扭动腰肢狂嗨。
几年后,开剪纸店的人慢慢多起来。
人们的工资比以前却降了不少,很多国营厂里两口子若是双职工就要轮流上班。
收到下岗潮的冲击,消费也是每况愈下,宋氏剪纸省内内销单子一再减少,使得宋清秋把销售重心全都转移到省外。
新大海和刘莎所躲过了一拨又一拨的裁员,但没能躲过下岗。刘莎没啥技术,找不到工作,被新大海嫌弃殴打,度日如年。
而新大海脑子还算活络,给人家刮大白,吊顶干些装修活零活。
到了九九年,下岗潮猝然而至。
让很多在国企工作了半辈子的人突然失去了生活来源。
这些工人没别的技术,下岗后选择
余地不大,一部分摆小摊赚点钱维持生活,一部分背井离乡外出打工。
为了养家糊口,越来越多人到东南沿海城市去打工。
这天下午,宋清秋回家拿剪纸样板,却看到何明远坐在桌前喝闷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