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因为性别原因,在高升路上比别人多吃了多少苦头,又遭受了多少不公平待遇,只有凰栖梧自己清楚。
即使后来功成名就,走到了大多数人望尘莫及的位置上,女性的身份也总让她备受争议,而且她仿佛永远跳不出结婚生子的魔咒。
但生育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会被架空职位、瓜分实权,意味着她多年心血将付之一炬。
凰栖梧想起上一世,与她同级的几位男同事都是业内有名的黄金单身汉、钻石王老五,后来也都陆续结婚生子,只有她落了个职场李莫愁的称号。
而且,她那几位家庭美满的同级,早就迫不及待想趁她结婚生子的空档接管她手里的资源,总是开玩笑似的问她什么时候结婚生孩子,好把份子钱随回去。
每每遇到这种情况,凰栖梧都只是笑笑说没还遇到合适的。
不止凰栖梧,几乎所有人都明白,可能等她休完产假回来,这个公司就再也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无法割舍下自己手中的权力,也无法忍受自己从云端跌落,所以,凰栖梧自愿放弃了所有女人平等享有的那个被称之为“妈妈”的机会。
在晚年时,她也羡慕过别人儿孙绕膝天伦之乐,但她从未后悔自己的选择。
不过现在不同了。
凰栖梧笑着,指尖轻点床沿木板。
现在她既可以不必放弃事业,又可以拥有自己的爱人、自己的孩子。她想,这大概是上天对她上辈子积德的补偿吧。
轻轻叹口气,凰栖梧把自己上辈子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撇出脑海,转而思考起要如何摆平这辈子过去做的烂事,一边盘算起今后的生活。
“叩叩。”叩门声突然响起。
一道温和的男声随之传来,如山泉流水,低沉悦耳。
“殿下,到喝药的时间了。”
凰栖梧闻言回过神,一边在心中疑惑着平常夫妻新婚后是否也这样生疏,一边抬头向门口看去,开口说道:“进来吧。”
木门被人轻轻推开,外头的寒风裹挟着星星点点的细雪落进屋子里,因着屋子里燃了炭炉的关系,转瞬融化消失不见。
来人一袭云纹白衣,未着任何装饰,及腰乌发仅用一根白玉簪束起,眉目清俊,神情柔和,周身气质宛如春和景明,担得起一句清风朗月,让人下意识想要亲近,仿佛可以慰藉心中千疮百孔。
只是那一身白衣与他不大相衬,掩去了他几分温润,反而平白添了些许病气。
来人正是谢庭兰。
在和谢庭兰目光交汇前,凰栖梧有些尴尬地收回了视线,自觉没有脸面对这位新婚夫君,毕竟之前她还没恢复记忆时干的那一桩桩混账事对自己这位正君来说都有辱名节。
她拍了拍床榻,示意男人坐过来。
谢庭兰见状略微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乖顺地走过去坐在凰栖梧床边,把托盘放在膝盖上,等着凰栖梧喝药。
前天凰栖梧刚醒时,他还打算过亲手喂凰栖梧喝药,不过被凰栖梧非常坚定地拒绝了。当时看见凰栖梧眼中明显的抗拒之意,他只是沉默地点点头。
这位妻主对自己的冷落和不喜,都是谢庭兰意料之中的事。
从筹备婚事开始,他就一直在做心理准备,甚至对方肯顾及几分薄面安分走完成亲流程,不至于让他在宾客面前出丑成为整个上京的笑料,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凰栖梧喝了药,把碗放回托盘里,斟酌了一下称呼 ,平静道:“谢公子也是世家公子,不必亲自做这些粗活,交给下人们去办就好,皇女府中几个供人差使的下人还是有的。”
谢庭兰笑着回答:“殿下天潢贵胄金枝玉叶,身体万不可出什么差池,如今与庭兰成了亲,这些事庭兰来做也是应当的。不过殿下如此说,庭兰也当以殿下所言为重。”
这一番话漂亮得叫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凰栖梧闻言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但她转念一想,谢庭兰虽然没有谢庭玉那般名声大噪,说到底也是谢家教养出来的公子,能差到哪里去。
谢庭兰吩咐小厮把药碗端下去,随后和凰栖梧寒暄了几句关心了一下凰栖梧的身体就要退下,临出门时却被凰栖梧叫住了。
“谢公子如果无事,陪我出去赏赏雪景吧,我在屋子里关的实在是无趣。”
何止是无趣!
凰栖梧暗自腹诽,她昏昏沉沉的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天,再不出去放放风感觉头上都要长蘑菇了。
谢庭兰闻言脚步一顿,透过窗户看了眼外头,见雪已经停了,便答应下来。
远山重叠,白雪覆盖,院子里红梅零落绽开,阵阵暗香飘忽消散。
屋檐下都还挂着大红灯笼,红幡飘扬,窗门上的红囍字有些已经被风吹起了边角,昭示着这里不久前刚办过一场婚事。
谢庭兰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