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芙曾经听人说起过,真正的灾难在最开始发生时总是悄无声息的,于是降临到世人的头上才显得那样惊心动魄。
此刻她就有这种感受。
她从一辆翻倒在地严重变形的大巴车上爬了出来,没爬出几步便捂着自己的脖颈呛咳两声,马上咳出不少血来。
她把手放下,脖颈上两道明显的齿痕,此刻被咬的地方皮肉外翻,鲜血淋漓得吓人。
钟芙低着头猛喘了几口气,带着血腥味的空气灌入她的肺中,引出一阵刺痛,破风箱一样的喘息声让她明白不是脖颈上的咬声,内出血引起的窒息怕才是这个姑娘的死因。她此刻头晕眼花,四肢无力,强烈的眩晕让她恨不得立马瘫在地上,可是她不能。
在她身后,倒地的大巴车传来一阵强过一声的撞击声,在她眼前是南北交错的马路,往日车如流水的柏油马路此刻被一辆辆翻到在地的汽车堵得水泄不通,马路上处处是流淌的汽油,刺鼻的气味钻进她的呼吸道里。她听见许多人的哭喊声,也看见有像她一样从驾驶位上艰难爬出来的人。
但是更多的,确实肢体扭曲,长着大嘴满嘴血腥,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人”。
这里绝不是久留之地。
……
“快走!”系统警告了她一声。
钟芙立马撑地站起来,拔步就走。
她刚走出差不多一百米,身后大巴车的车窗玻璃就撑不住撞击声嘭地炸开,一阵阵令人耳酸的磨牙声紧跟着钟芙扑过来,她暗骂一声头也不回地就往前跑,可她身后的那些丧尸可比她灵便多了,很快就把两边的距离拉进。
钟芙连滚带爬,全无风度:“什么情况,出师未捷身先死?”
一股子腥气从她脑后冲过来,钟芙利索地就地一滚,矮身的瞬间一道黄色的身影从她身后一下子将扑过来的丧尸撞了出去。
将军凶恶地看着试图猎食钟芙的丧尸,金黄大犬毛发全都炸开,其姿态放在以前绝对能叫恶人止步,可眼下却只能换来更多的垂涎。
白雕冲天而起,利爪恶狠狠地勾着丧尸的头皮将冲上来的丧尸一个个甩开。
钟芙回头一望,马路上的汽油已经燃起星星的火光,她瞳孔一缩,大喊:“回来,别管那些,车要炸了!”
两个伙伴一个飞一个跑瞬间远离,几乎是她出声的同时一股热浪猛然从后面掀过来,扑来的气浪瞬间把钟芙冲出几米远,紧跟着连环的爆炸声就一串串地响起来。
如今正是一年温度最高的八月,烈日挂在高空,没有消防调度的大型车祸现场引起火灾爆炸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连串的爆炸将位于马路中央的丧尸们炸的血肉飞溅。
钟芙还算走运,她被第一波气浪掀飞到人行道上,刚好躲在路边的垃圾桶后,帮她抵挡住被爆炸掀飞的车门、碎玻璃这些能让她遭受二次伤害的致命武器。
而紧跟着的丧尸就没那么走运了,钟芙顾不上清醒,趁丧尸还没有再次集结,撑着身子踉跄几步从垃圾桶后面爬出来。
白雕飞在天上警戒,而将军紧紧跟在她身边。
路过的行人都在奔逃,偶尔视线与她对上紧跟着便换成一脸惊恐,钟芙眉头一皱,立马意识到是自己脖子上的伤口出的问题。
被丧尸咬过的人几乎都会变成丧尸,钟芙暂时不清楚这具身体生理上为什么会出现意外,但她很明白自己当下的身体状况,除了身上那些看得见看不见的伤口对她造成健康上的威胁,这就是一具正常的属于人的身体。
难道是灵魂的原因?她这样想。
不过此刻还不是她能细细思考这件事的时机。钟芙一边逃命一边上下摩挲了一遍,解下编在头发里的丝巾紧紧系在自己的脖子上,掩盖住异于常人的伤口,这下子果然没再引人注目。
钟芙在系统的指引下三躲两躲,躲进路边的公共厕所里暂做修整。
厕所里一股清洁剂的味道,但不算难闻,钟芙对着水池洗了洗脸总算有了点清醒的感觉。
她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黑发黑瞳,面相年轻,年纪不超过三十岁。
这姑娘主修生物,目前跟随老师在实验室做课题,课题进展不顺利,所有人放了大假,她因此出国旅游疏导心情发散思维,没想到却遭到一场大难,目前韩国为什么会爆发这一场灾难的原委还不得而知,姑娘死前唯一的执念就是想回家,她惦记着电脑里写了一半的论文,死前怨恨自己去哪旅游不好,非要来国外,国内还不够她逛的吗,这下倒好死都死不回国去。
国人讲落叶归根,这姑娘年纪不大,但还是想死在国内的,她的执念在国外的土地上飘啊飘,世界感到很不舒服,于是扯了钟芙过来,叫她接手。
行,不就是回国嘛,这愿望多朴素啊,放着平常时候,现代科技发达,想回国还不容易?
就是目前嘛,确实有点点难度。
……
这是一个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