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就算再迟钝,也感觉到秦月琅是有意对他说这么一番话。
他看向秦月琅,她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说:“一切历史、一切现实,都是有原因的。在知道要做什么之前,首先要做的,是保护好自己。”
这时,沉重的铅门随着电子声打开,外套常服的戴安娜走了进来。
戴安娜看到秦月琅坐在比利旁边,不满地扫了比利一眼。
比利一个激灵,跳了起来。
戴安娜微微仰首,对秦月琅用汉语说:“别沾上他的傻气,我带你去你休息的房间。”
秦月琅很轻地笑了一下,拿起短靴,自如地起身。
“不用担心,被圣火烧过后,我感觉自己很聪明。”
房间内,戴安娜推上门,将秦月琅抵在门上。
这个姿势对秦月琅而言有些压迫,但在戴安娜眼中,她能看清秦月琅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你在和沙赞说什么?”
这种怀疑的口气让秦月琅不悦,尤其这怀疑还到了沙赞身上,戴安娜本没有资格这样问。
她递出一个沉冷的眼神:“他是个孩子,不该在这里。你必须想好自己的位置,不论在奥林匹斯神中,还是在全球政府里。”
戴安娜眯了眯眼睛:“全球政府——你都知道?”
“我是‘先知者’的学生。”秦月琅平静地回答,“全球政府当然是很好的构想,但向好的改革从不会一蹴而就,急于求成的人只把事情弄得更糟。”
“我知道超人的方法是错误的。”戴安娜垂眸。
秦月琅想要把事情说明白:“那你的方法呢?戴安娜,你知不知道众神在争夺神王之位?”
“我早已知晓,那与我无关。”戴安娜的嗓音流露出厌恶的冰冷。
秦月琅感到戴安娜说的话过分荒谬。
奥林匹斯神的事情本也是与她自己无关的,是因为戴安娜她才卷入其中。但她从未想抽身事外,她想要践行她天理昭彰的理念,想要帮助戴安娜。
而戴安娜,她怎么能……?
她推开了戴安娜:“这么说,你拒绝阿瑞斯时所说的话,不是你心里所想的吗?”
戴安娜的蓝眼睛里一片幽沉。
——战争之神的神位,太低了。
这句话,不是她心里所想的……?
不,这就是她心里所想的——征服战争没有任何意义,对于宇宙而言,世事都是错乱而毫无道理,而在地球上,一旦众神苏醒,必将众生作为提线木偶,都没有什么可期望的。
秦月琅不能接受戴安娜的沉默。
她张口呼吸,试图平复下自己心底深处的愤怒。
但她对奥林匹斯神的不满,自阿瑞斯将她抛向圣火之后,不断累加,又在普罗米修斯无奈而痛苦的神情中,达到顶峰。
她冷声质问: “戴安娜,为什么神王只能在十一主神中出现?祂们欲壑难填,没有真正的神性,为了那点微不足道的力量,会发疯一样地侵占我的灵魂……”
戴安娜在她说“侵占灵魂”的时候,颤动了一下手指。
“我能阻止祂们,并愿意为此准备,但我有更需要我的使命,那是我的家乡!我的世界!”秦月琅眼中激荡起极为尖锐的情绪,“戴安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你不能将你的使命……强加在我身上。”
或许是提及拯救故土,失重感像巨浪一样向秦月琅涌来,她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脸。
秩序瓦解、遭强权统治的地球,横插一脚的奥林匹斯神,这是个糟糕的世界,她本身就不是为了改变它而来的,她只是想要完成她的任务。
但她不能控制自己,她在沉默中愤怒,在沉默中悲伤,像曾经为此悲伤过无数次。
她畏惧流泪的软弱,此刻竟想痛哭。
蓦然,一个轻柔的力量顺着她的发顶滑下。
然后,她被轻轻地抱了一下,戴安娜身上的蓬勃神力变得温暖而柔和,包裹着她,似爱似怜。
这个拥抱短暂又沉默。
没等秦月琅放下手,戴安娜便已推门离开。
秦月琅平复下心情,而圣火呼唤已久。
回应着它的呼唤,秦月琅即刻进入圣境。
在群山之巅、皓月之下,她问普罗米修斯:“‘先知者’,如何让戴安娜成为神王?”
普罗米修斯被她的想法震住了:“戴安娜?……宙斯的最后一个孩子?”
等秦月琅再度回到现实,已经是晚上了——门旁边有个电子钟,上面是“21:34”。
她的灵魂在经受了嫁接神力、维度分析、灵魂投射等等复杂的操作后,已经不堪重负。
她出去走了走,墙壁底边的节能灯带领着她向前,她发现准备室里亮着灯。
镶金边的白帽子一晃一晃,大红色的紧身服把青年人强